第719章 囚籠(一)
無須事先商量,天問等同時後退一步,在夏侯輕麵前站成一排躬身請罪,態度決絕:“恕屬下等違逆之罪!”
就連徽墨在得知了夏侯輕的打算後,在十三公主的攙扶下掙紮著從病榻上爬了下來,臉色蒼白地懇求道:“世子,事情是在我手上出的,就是因為我無能沒保住小公子,這才導致寧大小姐不得已進宮以身犯險,人自然也該由我救回來。請世子給我一個機會,我可以的,我有易容術,我還有縮骨功,我一定能將寧大小姐救出來,世子,您千萬不可以自己去,我可以的,請您相信我!”
徽墨咬緊後槽牙,拚命地繃緊全身關節想施展他的一身縮骨功向夏侯輕展示他依然神技在手,無所不能,可是才發出一點力,碎裂的疼痛便從四肢百骸傳遍他的全身,臉色煞白頸中冒出豆大的汗。
蕭長平急得快哭出來:“你別逞能了!你渾身筋骨都被捅斷了,才清醒過來兩天,鬧什麽鬧,想死嗎?”
“我很厲害的,你別擔心,我從前啊啊啊啊——”徽墨咧開嘴還想逞一口氣,可是當骨縫斷裂處滲出新的血絲來,他眼前一黑,終是痛喊著倒了下去,力竭氣散。
夏侯輕立即一枚金珠彈過去,封住他的周身大脈,防止他當場血溢而亡,同時躍身將他托住,扶到了自己坐著的長椅上。
對於九思他們的強烈勸阻,夏侯輕一言不發,而是待徽墨緩過來後,徑自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脈搏上:“徽墨,你來摸摸我還有幾日好活。”
徽墨四肢仍然乏力,探了幾次才探穩脈搏,卻在探明後驀然呆住,不可置信地又反複按了幾次,最終滑開手指側過頭無聲哽咽。
九思他們也看懂了什麽,紛紛攥緊手心一同紅了眼眶。
夏侯輕笑了,摸索著走到他們麵前,將他們挨個扶起:“我們也算一同並肩長大,這次,也勞煩你們送我一程了,走吧。”
三天的時間,說長也長,三十六個時辰,足以經曆無數人間悲喜,足月的孩兒從母親的腹中呱呱墜地,遲暮的老人在不舍中一聲長歎永別人間。說短也是短的,好似眨眼之間,哭泣的人仍然在哭泣,癲狂的人仍讓在癲狂,執念的人依舊沉淪於執念,什麽都沒改變。就這樣,在無數人的忐忑翹首中終於迎來了這一場未央之宴。
早在兩日前,宮中便為這場宮宴開始準備,恭迎這場自陛下病後就難得的熱鬧,隻是忙活的宮人們卻一反常態沒有半點歡喜的意思,隻各自埋著頭專心做著自己的差事,仿佛一片無形的烏雲悄然壓在了每個人心頭。
在宮裏生活久了的老人心口砰砰亂跳,昏黃的眼睛與遲鈍的腦中冥冥中察覺到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有事要發生了。是的,就如同二十多年前,或者更久之前一樣,有一些逃避不了的事終究要發生,山雨欲來風已滿樓。可即便他們對這些早已預示,依舊無處可逃。
一入宮門永世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