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秀色可餐(一)
寧姝一路疾奔終於趕上了夏侯輕的座駕。歙硯“籲”了一聲,馬車還未停穩,寧姝已掀簾爬了上來。
聽到她的動靜,夏侯輕麵上如孤雁過遠山乍看無波瀾,隻眉頭微動道:“什麽事?”
寧姝微微喘著,她剛才憂心馬車走得太快,她追不上,沒想到令她喜出望外:“我沒事,我想看看你有沒有事。”
“我已說過,我無大礙。”
她才不信!她剛才明明看見他故意把手背到了身後。寧姝不答,徑自跪坐到夏侯輕身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夏侯輕沒料到她竟如此莽撞,未來得及收回手臂,已被她掀開衣袖看到了手背上那塊明顯的紅痕。
他的手修長素白,因而襯得那塊燙傷異常的觸目驚心。寧姝眉心都揪了起來,咬唇道:“怎麽無礙,明明燙傷了這麽大塊!”
人有五覺,若缺失其中之一,其他幾覺則會加倍靈敏以作補償,比如眼疾者,往往聽覺會超出常人,而他失去三覺,隻剩聽與觸,那麽熱的湯灑在身上,炙痛感定然比常人高出數倍。這人竟然還嘴硬!死要麵子活受罪。
她趕緊拿出從酒樓順來的一塊冰,替他的傷處降溫,那塊冰一路上化了不少,隻剩下一小半包在布巾裏,幸好還能用。她將多餘的水分擰掉,一手托著他,一手拿著冰包輕輕地敷在他的手背上,敷了一會兒又怕他太涼,於是拿開一下繼續再敷,聚精會神。
他看不見她此刻的神態,也嗅不見她身上的氣息,可是他僅剩的兩覺,明明白白地感受著她此刻微垂著頭親密地貼在他身側,剛才她一定跑得很急,因此到現在還微微喘著氣,微熱的氣息隨著她胸口的起伏而吹在在他的手臂上。
他的右掌被她那隻柔軟的手小心翼翼地托在手心,那手那麽小,隻要他反手一握便能牢牢地將她的手捏入掌中,然後……
他的胸口忽然湧起一陣異樣的灼熱。一向冷漠疏離的夏侯輕,丟失了淡定。他明白過來那是怎麽一回事,立刻將手抽回:“可以了。”
卻被寧姝誤會:“啊,是不是太冰了?我給你吹一吹,你別動。”她再次將他的手拉回,垂下頭,在距離他手背半寸的地方,輕輕吹拂。
離得那樣近,好像她的唇隨時都要貼上他的手背。剛才壓抑的波動再次翻湧,夏侯輕伸手點住她的額頭,幾乎有些煩躁地皺起眉心,聲音微啞,欲言又止:“你知不知道你——”
“什麽?”
夏侯輕一言不發,片刻後才將她手中的冰包奪過來,別過頭道:“沒什麽,我自己來即可,你,坐到那邊去。”
寧姝不解地望著他,不知道這位傲嬌冷漠的世子爺,突然又犯了什麽毛病。她揉了揉被他點過的額頭,規規矩矩地坐回夏侯輕對麵的位置。
馬車裏一時安靜,他和她都沒說話,隻有窗外零星的燈火與月光相互纏綿,又伴隨著潮白河滾滾的波濤聲湧入馬車內。在那片曖昧的光影下,寧姝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對麵的夏侯輕,望著他月色下更俊美白皙的臉龐,望著他被月光雕刻得更加起伏分明的唇形,心頭野兔亂蹦,腦中信馬由韁。
她一個三百年的靈魂,看上了他年方二十有一的美色,算不算老牛吃嫩草?
她目光一滑,無意中又滑到了他的喉嚨上,頓時心猿意馬起來。不能怪她,隻能怪這棵草長得實在美味,讓人看了就很想……
“想吃什麽?”
聽到夏侯輕不解的追問,寧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不小心竟把心聲念叨了出來,還好自己聲音小,沒讓他全聽到,否則太羞恥了。
“沒什麽!我是說跟外麵的館子比起來,還是王府裏的菜式清潤爽口適合這樣燥熱的天氣,一天沒吃就很是想念……咦?我怎麽聽見外頭有爭吵聲?我去看看。”
寧姝把頭探到窗外,原本隻想裝模作樣,沒想到朦朧的月光下,前麵十丈之外拐彎處,濃密的樹蔭下的確看到兩個人在爭吵,而那兩人並不陌生,正是剛才同坐一席的談思賢與薛瓊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