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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胡日白月飛雪仙

  玉扇侯話鋒一轉一句不相關的話:“申先生以前也是軍伍出身,現在怎麽養得這般的好脾氣?”


  好脾氣不過是一種婉轉的話,其實是指現在申窮身上那股十裏外都能聞見的軟骨官氣。


  申窮倒是直言不諱:“如果你要找你的敵人報仇,勢必就要了解他們,奈何我的敵人太多了,算是被他們感染了吧,不過現在也好,人人見我現在都客氣,不像以前當兵的時候,個個對我都急鼻子急眼的,現在是一句重話都不曾在我麵前過,公子當知道這樣自然萬事都要好辦些。”


  玉扇侯道:“申先生果真是個誠人。”


  申窮一笑:“嗬嗬,公子過獎,不過我這裏倒是有一件趣事,想與公子聽上一聽。”


  玉扇侯點了點頭:“請申先生講。”


  申窮謙虛地攏了攏袖子:“前不久,有人往玉都遞了一把扇子,公子聽過這把扇子的故事。”


  玉扇侯放在江有路背後的手,突然爆出數根青筋,甚至連黑影都不經意地移了兩步,檔住了申窮的目光。


  玉扇侯臉上依然雲淡風淡地道:“不曾知道。”


  申窮低了低頭:“那是在下妄言了。”


  江有路背後閃過一線金光,玉扇侯見大功告成,收回了雙手,江有路仍是閉目未醒。


  田拾趣走過來,一把抱起江有路,兩個影奴,抬起了朱明月,另外兩個影奴,抬起了林聞風的屍體,玉扇侯拍了拍身後的土,黑影跟在他的身後,雖然兩人起了嫌隙,但多日來的習慣,黑影仍然是一時改不過來,她仿佛生來就是應該站在玉扇侯身側。


  一行六人,已經收拾停頓,準備離開。


  申窮雙手束在一起,靜侯眾人的離去。


  玉扇侯總覺得事有蹊蹺,儒家大動幹戈,派出申窮,不可能就是來禮送他們出中洲,他也知道事情不到最後一步,儒家的最一步棋是不會露出來的。


  果不其然,就是這時開一道清開,傳來一人詩號:

  北龍卷地斬昊,胡日白月飛雪仙。


  白金絲道皰,一個二十來歲的仙道乘風而來。


  來人正是慕容雪仙!


  這時申窮終於把他藏袖子裏許久的手拿了出來,微舉雙手,任憑雙袖向後倒去。


  他向前走了兩步,向著六人拱手以禮:“適才在下有些疏忽了,險險誤了大事,忘了儒聖的囑托,儒聖有言,江家絕世武脈,對於整個中洲來,好比賜神瑞,念在江有路尚在年幼,而江府主又重傷在身,儒家願意代替江家,以及整個中洲照顧江有路成人,還忘公子能成全中洲眾人的期盼。”


  到期盼二字的時候,申窮還特定將頭向兩邊的江府食客轉了轉,看樣子像是儒家要拿整個中洲的野修的希望來壓玉扇侯妥協了。


  江府食客眾人都靜默無聲,他們打心底裏是希望江有路能留下來,留在江府是最好的,隻是一直沒人出頭來挑起話頭罷了,申窮正好幫了他們大忙。


  如果玉扇侯不從,儒家隨便出來放點風,兩句是玉扇侯強行要擄走絕世武脈,那他們離開中洲的路上,必然會有無數野修要來搶會他們的神祇。


  而申窮在他們離開的時候,沒有話的原因,正是因為他在等人,他在等道家來人。


  申窮做事向來求穩為上,單他一人從這六個人手上搶回江有路,確實有些風險,如果有人趁亂,送走江有路,那他這一趟遠門可就白出了。


  他早就知道地刑神君用了什麽法子通知道家來人了,不然剛剛他跟地刑神君客套的時候,地刑神君早已經冷言相譏,地刑神君不話,便是表示他已經不打算靠儒家去做什麽了,那他就肯定已經向道家傳了消息。


  申窮看著慕容雪仙,臉上浮著微笑,心中感慨道:這下差事總歸算是穩妥了。


  玉扇侯轉過身,望著申窮:“看來儒家倒是不負我之期望了,果然還是不肯安心放我們走啊。”


  申窮道:“公子這是哪裏話,我們留下江有路,也是替整個中洲著想,而且我們儒聖也是素來對絕世武脈有些敬仰了,儒家必然會對江有路禮遇有加,整個中洲都在看著,我們必然是要全心全意助絕世武脈再次神耀中洲。”


  江有路若是交由儒家撫養長大,玉扇侯首先對不起的人肯定就是朱明月了,這番籌劃幾乎可以算是圍著江有路展開的,若是最終都還沒有救回江有路,還交到了儒家的手裏,他玉扇侯自割麵皮也是沒法見朱明月了。


  棋不是這下的,人也不是這般做的。


  慕容雪仙已經飄至申窮的身邊,地刑神君的傳訊上已經將事情的經過了完整,事到如此,肯定是先交江有路留下來要緊,至於到時是交給儒家撫養,還是由道家帶回清鶴山,隻要在四家合會上,道家向儒家拿出點善意,也是不難換回。


  江有路生是四象山的人,死也要讓他做四象山的鬼。


  慕容雪仙想通了這一切,隻是站在申窮身邊沒有話,不過那副樣子已經很明顯了,他跟儒家站在一邊,此時儒家做的決定 都他是支持的。


  玉善侯道:“那我若是覺得江有路在朱明月身邊長大成人,更為妥當,又會如何呢?”


  申窮再行了拱手道,歎息道:“那儒家就隻有替中洲向各位一聲抱歉了。”


  申窮一低頭,一股罡猛的氣勁,橫掃整個江府,斷石碎瓦全被震成了土粉。


  申窮做事,從來都是,擺出最慫的姿態,拿出最猛的力道。


  田拾趣聲低醒道:“從剛才這窮官擺出力道來看,怕是比聖師子還要上一步修為,都要心著點兒。”


  黑影也開始擔憂起來:“這個申窮再加上慕容雪仙兩個人,我們想要全身而退,怕是難了。”


  玉扇侯直視著前麵,沒有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是雙方氣氛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從剛才和和氣氣到會談,到現在大戰一觸即發,幾乎就是幾次眨眼的瞬間,江府眾食客都能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壓力,但這次他們沒法出手了,一方是儒家,一方是絕世武脈的同行之人,雖然不能肯定他們與江有路的關係如何,但之前他們願意拚死護著江有路就可以看出他們交情不淺。


  哪一方,他們都不能得罪,在中洲他們還有妻兒老,之前對抗道家自然是不怕道家的報複,道家與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個中洲,一個儒家,他們是一點都不擔心,可是現在不同了,現是在儒家出麵要人,他們也沒有什麽理由阻止,再都在他們內心深處還是希望江有路能留在中洲的,有絕世武脈江中洲在,他們這些野修出頭就是遲早的事。


  就在場上眾人各懷心事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一直昏睡的江有路,他的手指微微彎了一下。


  慕容雪仙伸出一隻白淨的手,猛得往下一拽,一道百丈高的冰牆,直接就斷去了玉扇侯六人的去路。


  慕容雪仙早前已經跟玉扇侯在道術大戰的時候,就已經打過照麵了,他的眼神直接打向了玉扇侯,滿滿都是兩個字的威脅:交人!


  田拾趣將江有路交了玉扇侯,縱身一躍,跳到兩隊人馬中間,大聲朝著申窮喊道:“那就讓我這個窮乞丐來領教領教你這個窮官的本事!”


  申窮迎了上去,依然拱手行禮:“失禮了,請!”


  一個請字一出,田拾趣猛抬一掌直擊而去,申窮還以一掌迎擊。


  兩個初一交手,便是互換一掌。


  掌氣透過他們的身體,在他們身後的空地,打出一個巨大的斜掌印。


  雖然掌力大部掌力已經卸去,但田拾趣身體裏還殘留著無數細碎的掌勁,在他的五髒六腑裏瘋狂竄動。


  田拾趣往自己胸前連拍數掌,才將這些細碎的掌勁,拍出起體外,不然這些細掌勁攪碎他的五髒六腑也是遲早的事。


  反觀申窮,除了胸前留下一個大掌印,仿佛沒有受到什麽傷一樣,田拾趣的武功講究的是直來直去,自然不可以留下在這些多細碎的掌勁,但田拾趣掌力因此也是最為雄渾純淨,就算是四家的六步修士,中了這一掌也是非死即殘,他沒有想到了,申窮早年在沙場上,就無數屍山血海中,早已經從閻王那裏換來一副無懼一切疼痛的軀體,哪怕現在申窮就是一個具活屍都不為過。


  砍上一刀會覺得疼,砍上一千刀以後就是麻木,因為他已經習慣了。


  雖然這一次對掌田拾趣吃了虧,不過也是因為兩人的掌法不屬同宗,各有千秋。


  田拾趣讚賞道:“沒想到你這個窮官,話捂捂蓋蓋的,使起掌來倒也是利索。”


  田拾趣稱讚的是申窮對掌的勇氣,以前田拾趣想找這樣一個願意跟自己以硬換硬的人,幾乎是如同大海撈針,因為以前人們都很清楚,江湖上被田拾趣一掌拍死人的不計其數,今他難得遇到一個不怕死的,雖然吃了虧,但是他開心。


  申窮再行了一禮:“雖然現在是官身了,但戰場對戰的規矩,從沒忘卻,戰場外如何計謀都不過分,進了血池,就應該拿出對生死對手的敬意,你敬我一掌,我便還上一掌,不耍心計,沒有算計。”


  田拾趣大笑一聲:“哈哈!哪你若是不當官了,我們肯定能成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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