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活見鬼
這一頓飯吃下來,玉扇侯背後沒少挨刀子,色字頭上一把刀,刀刀都砍在無辜人背心窩。
飯畢,玉扇侯領著丹貓就往後麵的廂房走去,客棧畢竟身處儒家孔門就近,內裏裝飾也是頗有些文氣,一條碎石鋪就的平坦徑,在一排一人高左右的青竹林中曲徑通幽,通向後麵一排漆木搭成的閣樓,這裏便是客人的住所了。
玉扇侯選了一間二樓中間位置的客房,進了房間,關上門,打開窗,窗外的穿風竹影,沙葉聲聲,洗淨所有旅途的辛勞。
丹貓早早選了一個枕頭趴下來了,黑影從玉扇侯的影子裏站了起來。
玉扇侯看著窗外的青竹問道:“你可知那四人為何會找上我?”
黑影搖了搖頭:“據探子回報,隻知他們四人一起下的山,身邊也沒有任何道士跟隨,倒是這次四人一起下山,卻是幾十年來第一次,四象山主長年守山,沒有輕易離山的道理,而且這次是四個人一起。”
玉扇侯道:“那就稀奇了,道術大戰結束了,難不成他們放著術家不管,專門來盯著我這個局外人。”
黑影道:“我再派些人去打探打探。”
話間,林聞風四人已經向客樓這邊走來,林聞風走在前頭,行步中規中矩,田拾趣跟著後麵,手裏提著一壺酒,胸前衣襟被酒出的酒濕了一大半,也不這壺酒大半是不是都酒在身上了,後麵遠一點的地方,便是牽著江有路的朱明月,江有路手裏還拿著一塊酥餅,好像隻要朱明月在身邊,江有路的手和嘴就從來沒有清閑過。
林聞風田拾趣一間,住玉扇侯的右邊,朱明月江有路一間,住玉扇侯左邊。
玉扇侯睡覺都感覺隨時都有人在盯著一般,可惜了這一片竹林,也沒能送自己一場好夢。
道術大戰結束後,高辰子和墨行子忙了足足一月有餘,才順利將這次戰鬥中所有喪生的師兄弟送進陷洞,開頭的時候還因為陷洞的口子被炸開,還特意去請示了三掌教,慕容雪仙親自過去觀示了一番,看過之後,他表示沒有異常,可以繼續使用。實話一時半會另找其它地方安放這麽多道士的屍體,明顯也不現實。
因為這期間的耽擱,好多屍體都開始發臭了,高辰子不得不拉了好幾車的石灰才能稍微蓋住。
墨行子本來以為自己看到這多師兄弟去世,心裏一定會感傷,開頭幾次確實心裏不是滋味,但多拉幾趟之後,心裏倒沒有什麽了,胃裏卻開始漸漸不是滋味了,雖然屍體上都已經灑過石灰了,但是那種味還有是能不知不覺地竄進他的鼻子。
人們不管多大的觸景傷情,還是不能被一些刺激的味道打擾,無論是香的還是臭的。
到後來,他的眼裏隻有忙碌,隻有辛苦,哪裏還有什麽師兄弟去世的的悲傷了。
唯高辰子看得最開,雖然累得七葷八素的,但是心理上還是沒有一點負擔,依然能吃能睡,隻是總也吃不夠,也睡不飽就是了。
兩人行在眼前這個月不知走了幾百回的馬道上,馬道上被車輪狠狠地壓出了兩條又寬又大的深溝。
高辰子兩人倒在一起睡得正香,兩匹老馬也不用趕似的,自顧自地向前行進著。
這時空中刮過一陣大風,一個老道降落在馬車後麵的棺材上,輕輕掀開棺材看了看裏麵的人, 然後又關上了。
高辰子和墨行子睡得跟棺材裏的人沒有兩樣,也沒有驚醒。
老道拿著手裏的浮塵,輕輕地高辰子的臉上掃來掃去。
高辰子睡意正濃,拿著手胡亂地在臉上拍了拍,但那種癢癢的感覺,卻是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臉,他怒了,啪!許是睡得太盡興了,手裏也失了準頭,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墨行子的臉上。
這響亮的一聲直接讓兩人同時都驚醒了。
高辰子驚醒是因為自己不知道打在什麽東西上麵了,而墨行子純是被痛醒了。
墨行子當下問道:“你打我幹嘛?”
高辰子糊裏糊途:“我感覺有蚊子在叮我。。。。”
墨行子氣不打一處來:“有蚊子叮你,你打我?”
這下徹底打後麵的老道逗笑了。
老道的笑聲,讓兩人同時回頭看一眼。
一看那兩老道蹲在兩副棺材上,兩人驚得汗都出來了,這兩行行色色的死屍,都是道士模樣,其中老的的自然不少。
兩人心裏同時浮現出同一個念頭:“久行夜路,這次是真的活見鬼了。”
兩人立馬跳下了馬車,一人一邊跪得死死地,高辰子一邊瞌頭,嘴裏一邊念道:“還請師叔莫要見怪,這一路本來路上就不甚平坦,要是哪裏瞌了碰了,還請師叔原諒我們兩個不懂事。我們剛剛真的沒有偷懶打盹,隻是眯了一眼,下次我們再也不敢,我們一定會專心押車的,回山以後,我就給師叔燒上兩大車錢紙,定保師叔在下麵過得舒舒服服的,請師叔不要嚇我們了,我們知錯了!”
墨行子本來也是嚇得六神無主了,聽了高辰子一通念叨,冷汗把上衣都打濕,隻知道瞌頭謝罪,一個字都不出來了。
道士也進了入角色,佯裝怒道:“下次?怎麽你們兩還嫌你師叔我這次死得不夠慘,還要讓師叔我再死一次?”
高辰子嚇得混身都抖了起來:“弟子不敢,弟子不敢,弟子祝師叔平步登仙,早升極樂,永壽如來。”
道士問道:“我一個道士,你卻要把我送去西見如來?”
高辰子徹底沒話了,一時慌亂,竟然沒有注意自己口不擇言,嗯嗯唔唔半,都快嚇哭了。
道士見這樣下去,估計這兩道非得被嚇死不可,當下道:“你兩且抬起頭,看看我的影子。”
高辰子還在瞌頭:“弟子不敢,弟子不敢!”
墨行子整個人都軟在地上了,他心裏想著,像高辰子那麽鎮定的人,都被嚇成了那樣,自己要抬頭看了那鬼的影子,自己肯定是活不成的,時候就聽村裏的老婆子經常眯著一隻眼的那些鬼故事,全部在心裏演了一遍,而每一個故事的主角就是自己,這些主角大多都死得無比淒慘。
兩人押車以來,在這路上基本上沒有最遇見過其它人,今還是這頭一遭,特別是在經手了那麽多具屍體之後,在這馬車上,除了他們自己,基本上就是屍體了,今突然多了一個人,還是這樣神出鬼沒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當然能把他倆嚇個半死了。
道士無奈歎了一口氣,跳下馬車走到了高辰子的身前:“你且看看我的影子。”
剛一感覺道士自己這邊走來,高辰子嚇得直接縮成一團,極快地倒爬了幾步,直到看見一個黑影打在了自己眼前,他才醒了。
他不敢置信地喊著墨行子:“墨行子,你快看,他有影子,有影子!”
墨行子一臉哭相地答道:“師兄,你快別看了!村裏的婆子了,鬼的影子看了是瞎眼的!”
墨行子還沉浸在腦子裏演繹的鬼故事中,難以自拔。
剛剛有點清醒的高辰子,又被墨行子帶進溝裏了,連忙緊閉了眼睛,再也不敢看道士的影子。
看著兩個被自己嚇得半死的道,老道也是氣得沒辦法。
浮塵一搖,口中念道:上清歸元符!
一陣清聖的光圈,以老道為中心,慢慢向四周展開,漸漸將高辰子和墨行子圈了進去。
驚恐不已的兩個人緩緩浮了起來,也慢慢恢複了平靜。
高辰子睜開了眼:“這術法?你真的是活人?”
恢複平靜的墨行子也行看向了老道。
兩人從空中平穩地落了地。
老道著一身青衣道袍,發不束髻,雖是有些淩亂,卻不失章法,雖是個老道,手裏持著浮塵,但他脖子上什麽念珠佛鏈一樣不缺,不是那身道袍,也很難定義他是個道士還是和尚。
老道開口道:“是活人,不過快被你兩氣死了,多大個人了,膽子怎麽這麽?”
高辰子有些臉紅了,畢竟平日總是吹噓著自己有著一副俠肝義膽,今全是給暴露了。
“不知師叔可是住在清鶴山上?”
這一問,一是為了拉近關係,畢竟是第一次見麵,二是為了確認這老道的身份,下的道士很多,但並一定都出自清鶴山。
老道話在嘴裏轉了一圈:“我以前住在清鶴山上。”
高辰子瞬間輕鬆不少,道:“原來師叔在外遠遊,方才歸來。”
老道道:“算是吧,你們兩拉這些棺木可是要去陷洞?”
墨行子此時早已清醒了,慢慢在一旁收拾著馬車。
高辰子如實稟報:“正是,要將這些戰故的師兄弟送去安葬。”
雖是安葬,還不是直接推進陷洞裏,高辰子此時隻能將這些話在嘴裏裝飾一下,才敢出口。
老道問道:“我隻那陷洞出了大變故?”
高辰子道:“回稟師叔,前日裏聽是那黃龍老妖從那洞裏脫出,將洞口炸開了。”
老道道:“那黃龍老人如今修為高深莫測,平日裏在清鶴山外麵,該叫黃龍老人還是叫黃龍老人,在外麵若是讓他聽見了,可心丟了性命。”
這次聽著那些回來的師兄弟嘴裏都在咒罵著這個黃龍老妖,他以為是那本來就是個妖人,今才知道還有黃龍老人這個名號。
高辰子默默記得心裏:“謝師叔提醒,弟子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