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皇道兩慶,大戰在即
九千逍遙侯上山之後,便在支塔裏聽鬥真君講道,偶爾喚上幾個隨從,駕了金馬玉轎外出遊玩,平常皇子出行遊玩山水,並沒有什麽意外之處。
三日時間飛速而逝,到了第三日之時,鬥真君這才放下心來,看來道術兩爭,並沒有驚動玉都,玉都也沒有表示出任何的反感,那自己便可以放手施為了。
問道日止,九千逍遙侯與鬥真君,又是一陣寒暄,表麵功夫兩位都怕是修到了登九步,兩人你來我往,關係無比融洽,皇道兩慶,下太平。
九千逍遙侯從上來,亦從上走。清鶴山下有好多人打聽到了逍遙侯要離開,早早就在山下望著空了,甚至有不少人為了再睹金馬玉轎的風采,紛紛爬上了樹尖,任那西風將樹尖吹得東倒西歪也細毫不懼。
高辰子兩人就聰明了許多,早早就搶了門樓頂上的位置,兩人躺著望。
紅日西垂,馬鳴蕭蕭,一道金色流光自清鶴山巔射出,金色流光馬踏著紅火的雲彩,直奔北方而去,玉轎在夕陽的照耀下散發出萬點紅光,讓人目眩神迷。
墨行子躺在高辰子身邊,雙手枕在腦後,口中喃喃:“真好看。”
高辰子眼睛追金馬而去:“是啊,今才知道什麽叫場麵,我離神仙日子,就差這麽一輛馬車。”
金碧輝煌的金馬玉轎,這一日不在人間散下多少對容華富貴的欲望種子。
直到邊金光消失不見,山人群人才散去。
在人群散去之後,山巔之上,慢慢有一人升上了半空。
清光道袍如一盞掛在上的明燈。
“往北而行,並未停留,看是真的走了,如此便真的放心了。”鬥真君慢慢落回支塔。
九千逍遙侯剛走,清鶴山上上下下又忙碌了起來,夜不滅燈,人人都蹦著一根弦,這千萬根弦聚在一起,都掛在同一支箭,一支滅術之箭。
幾乎山上道士都對術家懷有敵意,皆是因為道家三十六術之中其中一門幻術,與術家所修同根,但至於到底誰偷師於誰,年代久遠,早就無法考究,特別是近年來,幻術修行道者,日漸凋零,而術家幻術卻越來越高深莫測,有許多在江湖上行走的清鶴山道士,都被術家用幻術羞辱至死,術家還在屍體上刻下山上君子四個字,故而清鶴山上大都對術家恨之入骨。
所以這一次能下山剿滅術家,不得不是一報眾道士心中積怨,為了備戰,全山上下都賣出了十一分的力。
第二日剛明,山上道士齊聚真武殿前,沒有慷慨激昂的誓師大會,隻見慕容雪仙單手畫了一圈,在眾人身後便生出一麵巨大的銅境來,一群道士排著隊,走向銅境,排頭之人,一碰到銅境便消失不見了,接著後麵的人也紛紛躍入銅境,一一消失。
這麵銅境叫風隱境,人跳進去之後,就隱藏身形,然後在銅境背後會生出一條長長的風道,隱去身形的人不用跑也不用走,就會被風道吹到目的地。
慕容雪仙為了這次大戰也是做足了準備,連著平常都不舍得用的壓箱底寶物都用上了。
剩下的一些人,一步踏出,禦劍而行。
此時在清鶴山北麵,千裏之外的一座荒山上停著一乘金馬玉轎。
玉轎裏,九千逍遙侯坐躺著,開口道:“金圭璧,聽這次讓我這麽匆忙離京的原因,隻是因為一把扇子?”
一個矮胖的男子站著九千逍遙侯身邊,比坐著的九千逍遙侯還要矮了半個頭,眼觀鼻,鼻觀心:“的不知。”
逍遙侯看著北方:“那把扇子可是真神奇,就往那荒廢多年的玉府門口一放,那麵誰也打不開的鐵門,居然自己就開了,你神不神奇,時候為了賭誰能打開那扇門,我們幾兄弟可是花了不少冤枉孟金。”
金圭璧隻是淡淡道:“果真神奇。”
逍遙侯些倦了:“現在不是已經給玉府翻案了嗎?你看看你都快怕成什麽樣了。”
金圭璧道:“的一介卑賤,不敢妄議。”
知道他鐵了心不接這個話了,逍遙侯又道:“金圭璧,如何,到了這裏清鶴山就看不見了吧?”
“回主子,多半看不到了。”金圭璧又恢複了常態。
“那就好,難得出來一趟,不看點熱鬧回去,怎麽好討皇妹們歡心,起程,回清鶴山。”逍遙侯吩咐道。
金圭璧道:“侯爺,這怕是不妥,這金馬玉轎太張揚了些。”
逍遙侯手一揮,金馬玉轎瞬間變成了尋常車馬。
逍遙侯剛準備躺下準備飛走,金圭璧麵有難色,又道:“主子,這樣在上飛,怕也是不行。”
逍遙侯翻個身,一雙眼睛如同一汪碧潭:“這也不行,那不行,金圭璧,你這個管家到底行不行?”
金圭璧膽顫心驚,惶恐莫名:“是的安排不周,擾了主子休息,的這就安排。”
逍遙侯擺了擺手,躺下,睡熟了。
金圭璧從馬車裏走了出來,摸出一個袋子,往裏麵吹了一口氣,袋子一下變得巨大無比,足下裝下整個金馬玉轎。
金圭璧將輕飄飄的大袋子丟在一邊,四周看了看,扭了身子,慢慢地金圭璧長高了,變大了,最後有如一顆參大樹,巨大的金圭璧拿起大袋子,裝了金馬玉轎,向著空中一個長躍,就消在了又濃又密的雲裏。
玲瓏雅境裏,玉扇侯站在洞湖邊,手裏拿著湖影傳出來的碟報。
“那死去的藥鋪掌櫃,居然跟陳留聲沒有半點關係?你事後那關鍵的洗仙草也不見了?”玉扇侯問道。
湖影微動:“是的,據這洗仙草,對術家的幻術修行十分地重要,所以道家的那個丹陽子才會對這賀掌櫃痛下殺手。”
玉扇侯道:“隻是為了一株洗仙草,大可不必親自動手,就算這洗仙草對術家十分重要,也沒有必要親自犯險,而且關於這洗仙草我倒知道一項另外的功用。”
湖影有些疑惑:“什麽功用?”
玉扇侯笑了笑:“這東西能幫慕容家的人延命,這世上有什麽比活命更重要,再神奇的幻術,都沒有活命要緊,而且對陳留聲下死手的不就是慕容雪仙那個老道嗎?“
湖影道:“如此看來,這洗仙草倒是解釋了慕容雪仙出現在紅苗坊的原因,但是陳留聲的意圖還是不太明朗。”
玉扇侯道:“我也問過陳長老,陳長老隻洗仙草在這玲瓏雅境裏也隻能排個二等藥材,他陳留聲賭上整個術家的命數,隻是為了個二等藥村,我是肯定不信的。清鶴山那邊如何?”
“玉都這次反應很快,而且派的還是一個皇子去清鶴山問道,倒是沒有走露消息,清鶴山應該不知有人插手。”湖影道。
“反應快?嗬嗬,這世上的人都怕活見鬼,連皇帝也不例外,明明本來一個已經死絕的門戶,突然從十八層地獄爬上來一個活人,是誰都得反應快點,生怕夜裏鬼上門啊。”玉扇侯眼中湖光閃爍不定。
湖影搖曳不語。
玉扇侯又問道:“那清鶴山沒有什麽特別的事?”
湖影道:“沒有,一切如常,隻是這次他們倒是難得同仇敵愾,氣勢驚人。”
玉扇侯道:“畢竟是第一個把山上君子這頂帽子死死地扣在了道家祖山的術家。多年積恨,一朝爆發,這次難咯。陳留聲倒下之前,密謀的那件事一定跟這次道家來襲有關,可就是不知他密謀的那件事成功與否。不然這術家幻術可就可惜了,如此精妙的幻術如果就此掩埋黃土,那可是件大憾事。”
玉扇侯慢慢往回去的時候,一直在想著怎麽把陳玲瓏帶出去才是最為穩妥,如果就打暈了,抗出去,這丫頭醒來非要撓死個人不可,玉扇侯這時候突然想起了玉瘦:玉瘦在就好了,就隨便騙騙她,邀她一起去看白頂雪景多好,唉,當初要是沒下白頂就好了,今年的雪肯定比去年漂亮。
不知不覺他就來到了海風閣前,他慢慢爬上海風閣頂,一路走到躺著陳留聲的那個房間。
剛到門口的時候,他就聽到一陣陣細微的哭聲。
敲了敲門,門裏哭聲馬上就停了,地板上響起了慌亂的腳步聲。
玉扇侯道:“你不用躲是我,我現在要開門進來了啊。”
玉扇侯推門口而入,抬頭便見陳玲瓏跪坐在陳留聲的床前,那雙會話的眼睛望著床上的陳留聲,慢慢從那雙眼睛裏漫出晶瑩的眼淚,眼淚順著羅帳滾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她雙手捂著臉,那瘦的背脊,猛烈地抽搐起來,一顆顆豆大的眼淚,滾滿了羅帳。
玉扇侯哀歎一聲:“這下是真的帶不走了。你都知道了?“
陳玲瓏哭了好一會,起話來也是相當的吃力,就像喉嚨裏壓了一塊重重的石頭:“這。。。這雅境又不大。。我。。我就看到陳長老。。的眼神不對勁。。。我以為。。我以為他是背著我。。又藏了。。什麽寶貝幻獸。。我。。我。。我就一路跟著他。。。哪知。。哪知道。。。。”
梨花雨剛過,又是一陣珍珠傾盆,這世上再強硬的東西,恐怕也是承受不了這樣一場少女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