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黑白童子
丹陽子看著周圍異樣的眼光，準備吊一下書袋：“起這個洗仙草啊。。。。。”
剛要準備下去的時候，丹陽子的眼睛在眼窩子轉了兩三圈：“唉，不過都是些道術上的事情了，了你們也未必懂，還要罵我賣弄，反正就是一件比較珍貴的草藥罷了。”
一群剛上山的道士聽他這樣，便不以為意，四散而開了，隻是淩宵子仍然捕捉到了丹陽子眼底那一絲狡黠的目光，很明顯丹陽子把重要的事吞了沒有。
接著丹陽子把老賀拉到一邊，兩個人用著手勢比劃著價錢，外人一般看不明白。
兩人手上動作不停地變換，像是不停地在出著價，但是久久僵持不下，始終沒有達成共識。
最後丹陽子道袍大袖一甩，大吼一聲：“好你個藥販，一張狗嘴偏要學那獅子大開口不成？！”
瞅著丹陽子發怒的樣子，老賀也不敢再端著架子，強忍著身上的顫抖，怏怏道：“的這輩子就指著這株洗仙草過日子了。。。可不敢賤賣。”
丹陽子怒火燒紅了臉：“哼！那你就抱著這株草入土吧！”
丹陽子大踏步地邁了出去。
本來過來看熱鬧的一群道士，眼見著熱鬧散場，也就跟著丹陽子出去了。
隻有清宵子在老賀身上掃了好眼，才出門追了丹陽子。不過清宵子這一通看，可看得老賀混身冷汗直流。
瓦罐看著一群人走遠了，才過來拉著都快被嚇傻的老賀進內屋休息。
丹陽子像是餘怒未消，也沒有買什麽東西，將身上的銀兩都交給了淩宵子，讓淩宵子帶著一眾道士回山，還自己要為明年山挑選一些老實藥商，多留幾日。
淩宵子本就是為了護著丹陽子身的銀兩來的，現在銀子在自己身上，而這一群道士又不能在江湖上呆太久，二話沒人，領著道士就往回山的路上走去。
夏夜，蟬鳴聲聲。
瓦罐正在給躺著老頭椅上喂藥，那是一碗收元歸神的中藥。
老賀被那清鶴山上的老道士一吼，差別吼掉了半條命去，短短半時間就好似了老了十幾歲。
老賀虛弱地道：“唉，真不知道這株草是福是禍啊。”
瓦罐勸道：“都是仙草了，還能帶來惡運不成？”
老賀看著瓦罐：“等這單生意成了，我就送你上山學道去，活了大半輩子，快有錢的時候，我才發現，錢沒有用，沒有用啊！”
瓦罐問道：“那啥有用？”
老賀指著上：“能在上飛來飛去的最有用，手裏有劍，掌中有刀，才有用。”
“那這一鋪子藥可怎麽辦？”瓦罐有些焦慮。
老賀恨鐵不成鋼：“你一到晚就知道這些破草藥了，有啥用，在這草堆刨了一輩子，還不是讓人一吼就吼出一身的病。反正你在這店裏也幫不上忙，還不如扔上山去讓別人管教著，也省了我的心，到時候你要是在那山上學不出個模樣來，我打斷你的腿！”
瓦罐哦了一聲就拿著藥碗走開了。
淒淒夜風中， 一個夜行人正在寂靜的紅苗坊街道上急行著，夜風挽起他的長袍，互相拍打作響，一路經過許多藥鋪都沒有讓他停下腳步，因為他目的地早就選好了，正是老賀的藥鋪，細看來人，丹陽子也。
忽然從一個陰暗的街角，閃出一人，人未至，聲先到：“丹陽子師兄，倒是好情致，喜歡半夜逛街？”
丹陽子先是一驚，隨即笑道：“淩宵子，不是也這般的閑趣逸致嗎？”
淩宵子慢慢從陰暗處走了出來：“就是不知道師兄，這半夜是要逛哪家藥鋪？”
丹陽子故作鎮定：“白日裏，與一位店家談好，晚上去看一些稀缺藥材。”
淩宵子咦了一聲：“正好，我也要一位店家約好談些事情，不如同路？”
丹陽子笑道：“嗬嗬，沒想到平日裏一直醉心修行的淩宵子，今日也對藥材起了興趣？”
淩宵子道：“人嘛，總歸有好奇的時候。”
丹陽子倒也不管他，隻顧前行，淩宵子緊隨其後。
快要到老賀的店鋪的時候，丹陽子心想自己所料不差，淩宵子已經看清自己的目的。
丹陽子攤牌道：“看來今夜咱們要拜訪的同一個人？”
淩宵子：“嗯嗯，那倒也是省事了，免得師兄一個人寂寞。”
丹陽子道：“我就不跟你繞了，既然你已經來了，那就五五開賬，如何？”
淩宵子道：“師兄既然如此大兄，師弟就卻之不恭了，不知道師兄是否能再透露些這洗仙草的玄妙？”
丹陽子摸著胡子：“我若這就是一般普通草藥，不知師弟信還是不信？”
淩宵子笑道：“我是明白師兄的為人的，所以，我信。”
丹陽子道：“我倒是從來不知道咱們的關係已經這般要好了。”
淩宵子道：“師弟私下裏可是很敬重師兄的為人的。隻是不知師兄為何白日沒有將那洗仙草買下，反而要再單獨跑一趟？”
丹陽子知道他在譏諷自己，隻是撿了另一頭：“白日裏那藥販，漫要價，沒法成交。”
淩宵子問道：“漫要價？藥販，能有什麽見識，難道還超過了山上給的采辦銀兩不成？”
丹陽子笑道：“就算把那些銀兩全給他，也就隻能買下那洗仙草的一片葉子罷了。”
淩宵子心中一喜：果然是絕世寶物，不然不可能連個藥販子也敢開出這種價格。
丹陽子停住身子：“此物買肯定是買不下的，但這種東西落在一個凡夫俗子手裏，簡直是暴殄物，不知師弟是否準備好出些力？”
淩宵子看著丹陽子：沒想到這平日看起來如同個讀書人的術門門師，殺人奪物時，也是臉不紅眉不跳，平靜有如聊家常。
淩宵子道：“通仙路上，我殺的凡夫俗子可不差這一個。”
淩宵子率先發作，飛身越牆進了老貨的藥鋪，丹陽子緊隨其後。
淩宵子剛好落地老賀身前，平白無故身邊多了一個人，著實將老賀和瓦罐兒嚇了一跳。
老賀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這是白日裏的兩個道長，馬上從椅子上爬了起來，臉上掛著笑：“不知兩位道長去而複返，可是為了那株洗仙草？”
丹陽子冷冷道：“正是！”
老賀道：“看在兩位道長如此有誠心，我也不好再多要些俗錢，我願意賤賣。”
老賀心知兩人來意非善，心裏更是感覺一股生死危機正在逼近，此刻一心隻想保命求生。
丹陽子道：“那我如果不願意賤買呢？”
老賀一身冷汗瞬間淋遍全身。
老賀戰戰兢兢地道：“那。。我。。。我願意送給二位。。”
丹陽子冷笑道：“可是啊，我要這洗仙草，又怕這事兒傳出去我麵子上不好看，不知賀掌櫃可有什麽法子？”
老賀這時仿佛已經看到刀都伸到脖子，當即護著瓦罐兒在身後：“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什麽洗仙草，全是道長的仙緣，這草本來就屬於道長的。”
丹陽子走近老賀，摸出老賀胸前的洗仙草，趴在他耳邊聲道：“我這輩子隻信一件事，牆立著就要透風，人站著就要話！”
撲的一聲，老賀胸前就多了一把匕首，瞬間在胸前染出了一朵大紅花。
瓦罐兒站在老賀身後，隻是覺得老賀身子一抖，卻並沒發現老賀已經中刀。
丹陽子轉頭對淩宵子道：“你我師兄弟，同心協力，其力斷金，我已經出力了，現在輪到師弟你了。”
淩宵子也算是見過些世麵，平日裏看著術門那些人修士，沒有什麽修為，對誰都人畜無害的樣子，今算是開了眼界了，沒想到清水道門裏，也有這種陰詭殘暴之人。
淩宵子雙指一點，老賀胸前又多了一把長劍，這下直接穿體而過。
瓦罐兒看著那把突然從老賀身後竄出來紅色劍刃，呆立當場。
老賀的身子直直地倒進了瓦罐兒的懷裏，一臉蒼白的瓦罐兒抱著老賀，如同抱了一個鬼。
丹陽子又拿出一把匕首，就要往嚇得已經不能再動的瓦罐兒胸前刺去。
忽然瓦罐兒旁邊的地上，冒出一黑一白的兩個童子。
黑童子唱：貪便宜圖便宜，一株草要命。
白童子唱：夢富貴想富貴，今年今日新墳堆。
奄奄一息的老賀看著一黑一白的兩個人，喃喃道：“怎麽。。這麽快就有黑白無常來接我了？”
老賀又看了一兩個童子一眼，突然大喊道：“你們！！！你們！！你們是！！！！那兩串糖葫蘆！！！”
臨了老賀才看清，自己正是從這兩個童子手上騙來的洗仙草，往事飛速從腦子翻過，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從始至終就這個局裏的一個餌，忙忙碌碌一生，卻死在兩個孩子手裏，因為貪才開的這家藥鋪，最終也因為貪死在這家藥鋪。
至於誰在釣魚，老賀已經來不及想了。
手重重的錘下，一輩子在草堆裏刨土的老賀，最後還是歸於了黃土。
黑童子一腳踢醒了瓦罐兒，唱道：“快快快，趕快跑！”
白童子唱：“緊緊緊，趕緊逃！”
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瓦罐兒，一把抗起老賀就往後門跑去。
黑白童子一人一屁股躺上了老賀的老頭椅，四隻腳還輕輕地晃動著。
丹陽子陰氣森森：“你們這兩個精怪，放跑那個藥童，是要替他受死？”
黑童子唱：“禽獸不如，殺人取物。”
白童子唱：“豬狗不是，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