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如果她不是你娘呢
第294章如果她不是你娘呢
不管是什麽原因,親手弑父,這樣的痛苦,都足以要了一個人的性命。
錢錦崩潰的樣子不是作假,太醫隻能歎息著,這真是一樁慘事啊。
錢錦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不是他。
但是弑父這兩個字,就像是把他釘在了恥辱柱上,人人看他的眼神,都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在淩遲著他的身和心。
他腦子裏麵什麽都想不起來,他比任何人都絕望,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親手殺死他最尊敬和敬愛之人,他都如此絕望了,那他父死的時候,又是怎樣的絕望。
錢錦咬了自己的舌,正好被獄卒侍衛發現了,頓時就卸掉他的下巴,舌頭的傷口不深。
錢錦沒死,他卻比死更痛苦。
撞牆和割腕,他都嚐試過了,因為他有死誌,所以獄卒特別關注他,每次都及時把他救下,他也知道自己的案子交給了玄易府,蔚仕來沒有問他是不是殺了自己的父親。
而是盡力在查不是錢錦的證據,蔚仕來相信,如此一個痛苦絕望的人,不可能會弑父。
錢錦心如死灰,他將自己封閉起來,好似聽不到所有的聲音,他在痛苦之中掙紮,他拒絕吃東西,哪怕掰開他的嘴巴灌,他也咬緊牙關,他想死。
這一段記憶被想起來,錢錦看著柳三娘,眼中似乎有了神氣:“為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要他爹死的人是他娘,他不懂,為什麽他娘要這麽做,為什麽要讓他這麽痛苦,背負弑父之名,簡直比直接殺了他還痛苦。
柳三娘看著錢錦,錢錦臉上的死氣逐漸消散,被生的光芒驅散,露出他原本的五宮來,通過麵相,柳三娘心中的疑慮也消失了,她淡淡開口:“如果她不是你娘呢。”
錢錦喉嚨艱難的滾動,渾身都是火燎火燎的,他看著柳三娘:“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如果不是你娘?
她不是他娘,那誰是他的娘?叫了這麽多年,到底他是在叫誰娘?
親娘以他的手弑父,這到底是為什麽?
錢錦覺得心中千瘡百孔,宛如深陷在地獄中。
柳三娘看著錢錦:“你的麵相裏,父母宮已經熄滅,而你命宮主孤寡,這應證著,你無父無母,也無兄弟姊妹,你現在,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錢錦緩緩的搖著頭:“不可能,不可能。”
柳三娘看著錢錦這般痛苦,沒有再開口,如此慘痛的真相,他需要時間來接受。
這是血淋淋的把人的心活生生撕下一層,怎麽可能不痛呢。
柳三娘鬆開了手,錢錦雙手捂住麵頰,發出困獸一樣的嗚咽,他身子顫抖著。
蔚仕來從震驚之中回過神:“柳姑娘,你是說,錢錦父母都亡故了?可錢府中,錢夫人明明——”
蔚仕來啞然了,錢府之中有個錢夫人又怎麽樣,真正的錢夫人已經死了,那麽她就是假的,柳三娘說過的話語,哪一句沒有成真?
蔚仕來想到一個可能,心都沉了。
錢錦軟軟的靠在案桌邊上,儼然是昏死過去了。
柳三娘對著蔚仕來開口:“大人,速速去將錢夫人請過來吧,誰是凶手,自見分曉,記住,是請。”
蔚仕來擔憂的看了一眼錢錦:“柳姑娘,他……”
錢錦昏死過去了,看上去很危險,蔚仕來想問問要不要請太醫。
柳三娘搖搖頭:“不要緊,他還堅持得住。”
蔚仕來便道:“好,我這就去把錢夫人給請過來當麵揭穿她的假麵目。”
幾個侍衛見此,都露出了愁色,他們其實沒看見柳三娘做什麽,但錢錦這反應,讓人心驚。
錢錦好似死了好幾回,看著痛苦無比,可狀態卻是清醒了,之前他之上還沒死,身體已經強弩之末撐著,心已經死了,就等著身死。
現在的錢錦,活過來了,身體依然很差,但是心活了,他到底經曆了什麽,隻有他自己才明白,柳三娘讓蔚仕來把錢夫人叫來要做什麽,他們都急,想要出去通知背後的主子。
柳三娘聲音淡淡的:“幾位先等等吧,等蔚大人回來。”
侍衛頓時有些惱怒,但柳三娘在說話的時候,黑將軍已經朝著門邊走去了,它不會說話,可它就在門邊臥下來。
有半個牛犢子那麽大,看著像是狗,豎著耳朵很精神,流暢的身線漆黑的毛發內,是強健的肌肉,這就算是狗,一時間也沒有人敢動。
幾個侍衛之中,各司其主,但此刻,誰都出去不了,誰都報不了信。
他們但凡有點動作,黑將軍就站起來,侍衛提劍刺過去,黑將軍眼神頓時凶狠的一躍而起,直接用爪子拍斷了侍衛的劍,又將侍衛撲在腳下,它厚實的爪子踩著侍衛胸口。
侍衛歪頭就吐出一口血,黑將軍嫌棄的推開,它臥在門邊,再無人敢有任何動作。
侍衛神色痛苦,他身手已經不差了,可卻連一頭畜生都打不過,還被它踩的吐血,如果黑將軍再用力幾分,他這條命都保不住了,他看著黑將軍對著柳三娘搖了搖尾巴,侍衛抑鬱了。
會搖尾巴,這是狗,可是什麽品種,竟然如此的凶猛厲害。
有了他的前車之鑒,其他有想法的都忍下來了。
蔚仕來一出去,就立刻讓人備馬車直接去錢府,關於錢讓禮這案子,下人也不敢耽擱。
錢夫人很快就出來了,是被丫鬟扶著的,她一身白衣,帶著紗帽,蔚仕來開口:“錢夫人請。”
錢夫人聲音弱弱的:“蔚大人可是調查清楚了?”
蔚仕來點頭:“嗯,調查的差不多了,錢公子身體不是很好,請夫人過去看看。”
錢夫人頓了頓:“他可招了?為何要弑父?”
蔚大人低頭:“夫人去了自然明白。”
蔚仕來什麽也沒有透露,錢夫人也沒有再問,她緩緩的上了馬車沒有再說話,伺候她的下人對著車夫吩咐:“趕車慢一點,夫人體弱,經不住折騰。”
車夫看向蔚仕來,蔚仕來道:“車夫趕車很穩,不會讓夫人難受的,走吧。”
該快還是要快,車夫自然聽蔚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