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第三次出海

  半夜，清冷的月光如水銀一般灑在地麵上，夜風帶著些許寒意。


  青竹坐在屋簷下，雙手撐著下巴，身上披著兔皮衣，她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


  “吱呀……”


  隔壁院子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她的靈魂力很強大，五感也非常的強大，能聽到附近的所有細微聲音。


  隨後，她聽到隔壁的房門被打開了，黃金戰矛放在了兵器架子上，獸皮袋放在了桌子上，隨後是辰北長出了一口氣的細微聲音。


  沒過多久，辰北倒了熱水，窸窸窣窣的解掉了衣服，開始洗澡，水流聲很明顯。


  “平安回來了就好。”


  青竹的臉上也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她起身往屋子裏走去，揉了揉眼睛，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然後躺到了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


  第二天一早，辰北從睡夢中醒來，穿上了衣服，將蛛絲巾浸濕，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整個人都清醒了很多。


  他收拾了一下，吃了點東西，然後到部落裏各處轉轉。


  昨天辰北帶人火燒蟻部落的事，顯然在部落裏傳開了，許多族人看向辰北的眼神，都帶著狂熱。


  顯然，他昨天的舉動，對莽部落族人是一個莫大的激勵，讓大家被蟻部落襲擊，被搶奪牲畜的難受心情大為好轉。


  辰北也相信，經過這個教訓，蟻部落，或者別的部落，不敢再輕易招惹莽部落了。


  如果敢招惹，那就再狠狠的報複幾次，如果有機會，甚至可以將對方的部落滅掉。


  辰北走出了部落，來到了部落外麵的山上。


  他驚訝的發現，僅僅一天的時間，每一座山上都建起了新的木屋，這些木屋占據山上的各個有利於觀測的位置。


  每一座山上，大約有一百個戰士，分成三隊，不間斷的巡守整座山。


  而且，這些戰士之中，每十個人，就配一個小號角，可以確保遇到意外情況，有人能及時發出警報。


  養殖隊的牲畜，又有一些放到山上來了，這些牲畜白天趕出來，晚上會趕回部落裏麵去。


  如此嚴密的守衛下，這些牲畜的安全，包括那些養殖隊戰士的安全，都很有保障。


  “灰棕的能力，確實不錯。”辰北感歎道。


  能在一天一夜的時間裏，做出這麽大的改變，是很不容易的，一般人沒這個魄力。


  灰棕從別的地方抽調這麽多人守在外圍，而且別的地方的守衛幾乎沒受太大影響，這就是他的能力體現。


  他清楚的知道，哪個地方的戰士是可以抽調的，哪個地方的戰士是絕對不能動的。


  這一切說來容易，其實要做好並不容易。


  辰北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明顯的漏洞，於是放心了。


  他轉身向莽部落的造船廠走去。


  造船廠，位於莽部落外的人工湖旁邊，有人工挖掘的河道跟龍蝦河相連，造好的船，可以直接順著河道開出去。


  這一次蟻部落的襲擊，再次讓辰北堅定了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的信念。


  如果犀角大陸那邊徹底發展起來，而且可以和莽部落這邊互通物資，那麽莽部落在麵對各種襲擊、戰爭的時候，就多了一重保障，多了一條後路。


  萬一形勢有變，大不了莽部落退守到完全屬於他們的犀角大陸去，不至於留在南荒死磕。


  而想要跟犀角大陸互通有無，僅靠紅鶴是不夠的，距離遠，路上的危險也多，紅鶴運輸的東西也很有限。


  所以，辰北把希望放在了水運上麵。


  犀角大陸現在四麵環海，如果莽部落的海船能開辟航線，從南荒一直開到犀角大陸。


  運輸大量物資將會容易的多。


  “都仔細一點，檢查所有的縫隙，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地方，船到海裏要是意外漏水，後果你們自己清楚。”


  碧波站在新造的海船前麵，自從有了青銅之後，釘子、各種重要部件，都可以用青銅製造，穩定性和堅定性，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正因為有了青銅材料的支持，莽部落的海船得以製造的越來越龐大，再加上麻布等材料製造的風帆，比之前好太多。


  莽部落如今的船，體積和性能已經遠遠超過了當時魚部落最大的船。


  船縫的填充，一向是一個難題，如果不填充，木板熱脹冷縮，久而久之變形，很容易出現難以修補的裂縫。


  莽部落的船，在辰北的提醒下，使用的是浸潤了桐油的細麻線填充縫隙。


  桐油是一種叫做油桐樹的果實種子榨出來的，是一種天然的油漆。


  塗在家具上，可以讓家具更加的堅固耐用，塗在房梁上，可以讓房梁免遭蟲蛀，是莽部落最重要的天然漆料。


  桐油浸潤過的麻繩，填充到大船的縫隙之中，防水性能非常的好，大船的木板再刷上幾層桐油，能保證木板不易開裂，耐腐蝕。


  隻有這樣造出來的船，才可以在大海之中乘風破浪，不容易損壞。


  辰北走過來之後，碧波立刻發現了他，並且主動上前問好。


  “船建造的怎麽樣了？”辰北隨口問道。


  “首領，我們已經建造了三艘新海船，現在這艘是最大的，也是最主要的一艘，很快就可以下水試航了。”


  “隻要這艘最大的海船試航沒有問題，我們就能組成一支完全由海船組成的船隊，進入更寬廣的海域。”


  想到以前用河船航海，碧波有點唏噓，當初的條件太差了，幸好現在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很好，出海的時候，我會讓烈帶一半捕魚隊最精銳的戰士，跟你們一起航行。”


  “有烈在，就算碰到一些小部落，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之前鱷部落的經曆，讓辰北明白，航海的危險性太大，必須派足夠厲害的戰士去護航，光憑碧波和她手下那點人，是遠遠不夠的。


  “太好了，謝謝首領。有烈隊長在，我們就可以放心的航行到更遠的地方了。”


  碧波很高興，航海的力量多一分，探索海域的時候，就會輕鬆一點，雖然烈的到來可能會導致分權，但是總比被不知名的小部落打劫，或者被大魚撞船的好。


  捕魚隊威名赫赫，他們捕捉過的大魚實在太多了，現在莽部落很多地方的巨大魚骨裝飾，都是捕魚隊捕魚之後留下的。


  辰北又在造船廠四處看了看，他對如今的造船廠很滿意，在這種時代，能擁有建造大型海船的能力，莽部落領先了別的部落不知道多少年。


  隨後，辰北又去了一趟捕魚隊，把這件事告訴烈，讓他做好準備。


  “新大陸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我們想要運輸物資，必須借助海船，因此，開辟從南荒到犀角大陸的航線，至關重要，所以我讓你帶捕魚隊親自去。”


  烈手握青銅魚叉，興奮的道：“首領放心，我早就想到海裏捕大魚了，有我在，船隊會很安全！”


  辰北點了點頭，道：“捕魚可以，不過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招惹太可怕的大魚。”


  “這是自然，我不是莽撞的人。”


  烈滿口答應了下來，對即將到來的海上航行充滿了期待。


  辰北離開以後，烈立刻跑到了鑄造作坊，讓工匠製造兩把巨大的青銅魚叉。


  這個很有挑戰性的任務，由鑄造作坊的坊主火石接了下來。


  他耗費了十天的時間，消耗了大量的青銅，最終打造出兩把尾部有環，可以栓繩子的五米巨型魚叉。


  這種魚叉重數百斤，也隻能烈才能使用，別的戰士，抬起來就不容易，更別提扔出去叉魚了。


  烈對這兩把魚叉很滿意，他用堅韌的獸皮編織成長繩子，栓在巨型魚叉的環上，這樣丟出去叉中魚之後，就能把魚拉回來，也不至於丟了魚叉。


  莽部落成立第十二年，春季第四個月初。


  碧波率領新船製造和幹燥完畢，正式開始試航。


  加上以前的舊海船，一共九艘海船，組成一支船隊，攜帶上大量的食物、果幹、酒等東西，由碧波領航，烈率領一千五百捕魚隊精銳戰士護航。


  從莽部落前麵的龍蝦河出發，順流而下，經過魚部落，補充了大量淡水，然後從入海口進入了海域之中。


  海邊，魚部落。


  魚部落的族人現在也開始下海捕魚了，不過他們隻在海灘附近的淺水區捕魚，不敢到更遠的地方。


  魚部落的漁船，在內陸的河流之中好用，但是到了海洋上，卻明顯不太能適應，很難操縱。


  “巫，莽部落的人又出海了。”


  魚部落首領走到半山腰的石屋外，向紅鱗報告莽部落的動向。


  紅鱗看著向海麵上開去的莽部落船隊，點了點頭，道：“我看到了，這是第三次了。”


  魚部落首領猶豫了一下，道：“下麵的戰士都說……都說現在莽部落的船比我們魚部落的船還要大，還要好。”


  “還說……還說要是我們魚部落早點出海，現在的船肯定會更好一些。”


  紅鱗沉默了，當初下令不許出海的是她，因為海上太過危險，雖然現在已經解除了禁令，可魚部落和莽部落的差距，卻在這段時間內被拉開了。


  下麵的戰士有怨言，也是正常的。


  魚部落首領繼續道：“我想……我想能不能仿造一下莽部落的船……”


  說出這句話，魚部落首領鼓起了很大的勇氣。


  魚部落曾經是整片大陸造船最厲害的部落，如今卻要仿造別的部落的大船，從榮譽上來說，這是很難接受的。


  魚部落首領豁出去了，繼續道：“莽部落出過幾次海之後，把他們的船改造成了這個樣子，事實證明，這種船在海上航行的能力確實比我們現在的平底船要好很多。”


  “以我們魚部落的造船技術，隻需要仿造莽部落的船型，製造出幾艘船，再下海多嚐試幾次，以後一定能造出比莽部落更優秀的大船！”


  先仿造，再超越，這就是魚部落首領的想法。


  然而，這種想法卻被魚部落很多人否定，因為他們無法接受莽部落造船技術已經比他們先進的事實。


  無奈之下，魚部落首領隻能過來找紅鱗，如果巫能同意的話，部落裏不同的意見也能鎮壓下去，事情就會變得簡單的多。


  魚部落首領緊張的看著紅鱗，他並不知道紅鱗會給他什麽樣的答案。


  紅鱗看著已經駛入海麵的莽部落船隊，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道：“就照你的意思做吧，如果有人不同意，讓他們來找我。”


  紅鱗雖然性格保守，卻能聽得進意見，也能分辨是非對錯，她知道，魚部落首領的做法對魚部落是有利的。


  魚部落首領大喜，道：“多謝巫，我這就去通知造船的工匠，我們以後一定會造出比莽部落更好的船！”


  魚部落首領急匆匆走了，走到半路，甚至忍不住手舞足蹈，能得到紅鱗的認可，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紅鱗站在院子裏，又看了一會海麵上的莽部落船隊，低語道：“也許，我真的該改變一下做事的方式了，有些事，一步落後，步步落後，明明是我們魚部落住在海邊，卻讓莽部落搶了先。”


  紅鱗深吸了一口氣，決意改變這種情況，她轉身返回了石屋。


  ……


  “轟！”


  海麵上，海浪一波接一波的拍在莽部落的海船之上，被海船尖銳的前端破開，不至於對船的航行造成太大的影響。


  “這就是大海啊！”


  烈站在船頭上，看著前往一望無際的海麵，吹著海風，心情非常的激動。


  在他的身邊，有兩杆巨大的魚叉，魚叉連接著編織的兩捆獸皮繩。


  烈，包括大部分捕魚隊的成員，都沒有見過大海，他們隻在河裏捕魚。


  如今，來到了廣闊的海洋之後，都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嘩啦啦！”


  前方，一條龐大無比的魚在海麵上遊弋著，長約四五十米，大的不像話。


  一個捕魚隊戰士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小聲的對烈道：“隊長，這魚，能……能捕嗎？”


  烈看了看魚叉，又看了看穿，拍了一下那個戰士的後腦勺，道：“這魚比我們的船還大，捕了怎麽運回去？多動動腦子。”


  那個戰士揉了揉後腦勺，閉嘴了。


  其實烈也很想捕這樣的大魚，但是他明白，這種大魚，就算叉中，船也頂不住，會被拉入深海裏，而它要是回頭攻擊，那就更糟糕了，海船都被會它撞翻。


  隨著船隊的航行，烈見到了更多的大魚，海上的魚比內陸河裏要多太多了，捕魚隊所有人都振奮了起來。


  他們開始嚐試用魚叉、漁網等工具，從大海裏捕魚上來，這是屬於捕魚隊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