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 重回冰川澗
之所以仲賢立刻想到‘詭異’二字，是因為那聲音實在令人難以捉摸。
那笑聲忽而渾厚宏亮，仿如是從萬裏蒼穹之外傳來的天籟之音，飄渺虛無，亦真亦幻。忽而又陰柔百轉，像是近在耳邊的輕盈淺笑，清清朗朗，甚至連喉嚨間的喘息都聽得真真切切。隻是聽不出這聲音的主人究竟是男是女。
猶如鬼魅般的笑聲，似乎存在於身邊的每一個角落，讓仲賢感到頭暈目眩，如墜深淵，又散發著徹骨的陰森之氣，叫人不寒而栗！
雖然被這笑聲攪得心神不寧，但仲賢卻立刻意識到，不用問，這廝一定就是把自己和小玄子弄得魂魄出竅的凶手，而且很快就會現身了。
果然那笑聲的餘音未了，仲賢便感到眼前突然一亮！
一簇五彩絢麗的光團，正赫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半空中。僅僅一眨眼的工夫，那光團便飛快的膨脹開來，五色的光芒也越來越耀眼刺目，由於長時間處在黑暗當中，猛然遇到如此強光，仲賢的雙眸頓時傳來一陣難以承受的痛楚！
“閉上眼，趴下！——”仲賢一把摟過小玄子，伏下身子。
過了良久，仲賢察覺到一股暖暖的氣息開始在周圍湧動，把剛才那些陰冷的寒氣一掃而光，甚至連身下的岩石也變得溫熱舒適。
“什麽人竟敢如此放肆，口出大逆不道之言？”
那個虛無縹緲的聲音終於開口問道，語氣仍是冷冷的，但聲音卻跟之前大不相同，完全是女人的音色。竟然宛如風鈴般清脆爽朗，委婉動聽，連激蕩在空中的回音都叫人感覺甜膩悅耳。
仲賢心下不由一動，這美妙的聲音為何如此熟悉！
心念急轉間，這才恍然頓悟——紅梅姐的聲音不就是這樣清爽悅耳麽？隻不過這聲音顯得更威嚴和莊重一些。
不由自主的睜開眼，隻見周圍早已一片光明，隻是光線變得柔和了很多，不再有刺眼的感覺了。仲賢也隱約看見自己身下果然是布滿青苔的岩石，岩石縫隙中，流淌著清澈的溪水。
“大膽狂徒，抬起頭來！。”那個清冷的聲音又帶來一陣嫋嫋回音。
仲賢下意識抬起頭，卻立時僵住了身子。
我靠！好端莊，好有氣質的大美女呀！——仲賢心下按耐不住的狂呼！
隻見在對麵的石壁前，一團淡淡的五彩光芒中，若隱若現的俏立著一個絕美的女人。一身純白色的古裝長裙，像是用綢緞做成，輕柔飄逸又略顯緊身，把女人修長的身材勾勒的更加曼妙，胸前臀後凹凸有致！
頭發高高盤起，銀光閃閃的發簪上，一串串碧綠的玉珠搖曳生姿。長裙稍稍有些低胸，恰到好處的露出胸前一片雪白肌膚和纖長的脖頸，竟如凝脂般細膩光滑，性感至極又不失莊重。
標準的鵝蛋臉形，端莊典雅，白皙的麵頰泛著紅潤的光澤，纖秀的柳眉下一雙絕美的眼眸，像幽穀中的一潭深泓，既清澈見底，又隱隱透出一抹威嚴。鼻梁秀挺如青山，耳珠飽滿若美玉，嘴唇殷紅似櫻珠，果然是標致的大美人！
“乖乖，太美了。”
仲賢禁不住喃喃自語：“美中不足的是裙子長了點，都拖到地上了，看不到美.腿。真是可惜。可惜。”
身邊的小玄子卻心驚膽戰的捅了他一下：“賢哥，你可千萬別亂說話呀，你知道這是誰嗎？
“哦？是誰？”仲賢趕忙吞下口水。
“這就是觀音菩薩呀！”
盡管小玄子隻是悄聲耳語，但在仲賢聽來，卻無異於當頭棒喝！
“她、她、她就是觀音菩薩麽？”仲賢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瞪著兩眼，傻傻的瞅著小玄子。
“賢哥，錯不了的！”小玄子苦著臉道：“我以前見過觀音大士好幾次的。”
“乖乖，額滴神。”
仲賢心下一陣抽搐，不由愣愣的抬起頭，重新仔細打量著五彩光芒中的那位絕色美人，果然似乎有了新發現。
剛才隻顧著色迷迷的窺視人家窈窕的身材、絕美的容顏，竟然沒有看到人家脖頸間垂著五色串珠、佛花，腦後發髻上紮著白色的輕紗，虛虛披在肩頭。胸前一隻纖纖玉手裏，還托著一隻白色的長頸玉瓶，閃著神奇的光澤，玉瓶裏麵斜插著碧綠的楊枝柳條。
眼神交錯間，仲賢也看到了觀音身後，若隱若現的縈繞著一個大大的五彩光環，雖然那光環隻發出淡淡的光芒，卻足以讓整個空間都亮如白晝！
就連那張靚麗迷人的臉蛋兒，再看時也似乎有了很多不同——飽滿圓潤的臉龐依然美得讓人心慌，似乎還麵帶慈祥之色，隻是額頭中央赫然有一簇鮮豔的紅點，讓眉宇間又明顯流露出一股莊嚴法相，叫人頓生敬畏！
說起來，仲賢還是在無意中救了小玄子，擁有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仙術之後，才真正相信，在遙不可及的天庭，確實存在著所謂的神仙。
而且在他看來，觀音菩薩幾乎是唯一讓他感到親切的神仙。
其實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原本就有著極其崇高，無可替代的地位。當然，這也跟觀音菩薩流傳在民間的形象有關，無論在影視、書刊，還是雕塑，畫像裏見到的觀音大士，總是一副眉清目秀，優雅自若，愛意融融的樣子，既青春靚麗，又不失端莊穩重，甚至還略帶點性感的氣息。
在仲賢認為，觀音的形象幾乎融合了女性應該具有的所有優點。
這不僅讓他把觀音菩薩當作了最值得信任的神仙，甚至在心裏直接稱呼為觀音姐姐。不管遇到什麽凶險、困惑，腦袋裏總會下意識的向觀音姐姐祈求保佑。
而事實也在不斷印證著，觀音姐姐似乎真的在冥冥之中護佑著自己，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直到昨天夜裏，在被榴彈和霹雷同時擊中前的一霎那，仲賢才意識到——貌似觀音姐姐在最關鍵的時刻，把自己遺忘了。為此，仲賢還氣急敗壞的詛咒了觀音姐姐。
因此，當聽小玄子說，出現在眼前的就是觀音大士的時候，仲賢雖然也被大大震驚，卻並沒有一點恐懼，心頭反而湧起一陣難以遏製的驚喜和感動！
莫非是觀音姐姐親自來救我了嗎？天啊，這不是在做夢吧？
仲賢甚至還感到了深深的愧疚——畢竟人家觀音姐姐要照顧天下那麽多受苦受難的人，總會有忙不過來的時候，就算對自己一時照顧不周，也是情有可原嘛，可自己不但不體諒，還為此惡毒的詛咒觀音姐姐，唉，罪過啊。
心下一時百感交集，臉上的表情自然就顯得有些古怪，擰著眉，咧著嘴，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觀音秀美的臉蛋兒。
仲賢的樣子，顯然也大大出乎了觀音的預料。不由皺了皺眉，微微露出慍怒的神色。
“剛才就是你這狂徒，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嗎？”觀音巍然道。
仲賢胡思亂想的正起勁兒，看見觀音姐姐也正在望著自己，紅唇輕啟，仿佛是在跟自己說話，光顧著激動，居然沒聽到觀音說了些什麽，隻是感覺那聲音清爽甜膩，聽得如醉如癡，等回過神來，耳邊就隻剩下嫋嫋回音了。
“賢哥，你倒是快說話呀！”小玄子悄悄捅了仲賢一下。
仲賢原本是想站起來鞠個躬表示一下敬意的，可渾身綿軟，沒有一點力氣，隻得象征性的欠了欠身子，臉上卻仍是一副陶醉的樣子。
“咳咳！”仲賢清了清嗓子，顫聲道：“敢問這位神仙姐姐。莫非就是大慈大悲，濟世救貧，普度眾生，救苦救難，為天下人指點迷津，做好事從不留名，一直以來默默保佑著我的。觀音大士麽？”
仲賢還沒說完，小玄子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了，不由偷眼瞄了一下觀音。
果然，觀音菩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卻出人意料的並沒有發怒，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正是。”
仲賢立刻現出誇張的神情：“啊呀——真是觀音大士呀！小生久聞您的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以相見，真是三生有幸，小生對觀音姐姐的景仰猶如滔滔長江之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更如皓月當空之光芒，熠熠生輝。”
“住口！——”觀音似乎實在忍無可忍，嬌聲叱道。
“吖？”仲賢正說得熱乎，登時嚇了一跳，臉上的表情也頓時僵住了：“觀音姐姐，您幹嘛發這麽大脾氣呀？”
“好一個猖狂的刁民！”觀音沉著臉喝道：“不但觸犯天條，罪孽深重，竟然還敢在我麵前搬弄口舌，花言巧語，縱然是我佛慈悲，又豈能容你！阿彌陀佛。”
“我。我觸犯了天條？”仲賢一臉狐疑的道：“觀音姐姐，您這話是從何說起的呀？”
“哼，還裝瘋賣傻。”
觀音冷笑了一聲，揮手指了指仲賢身後：“那我就給你個明白，你回頭看看，還記不記得這裏是什麽地方？”
仲賢和小玄子這才趕忙各自回身向四下瞅了瞅，剛才兩人的注意力都在觀音身上，還真沒顧得上看看周圍的情形，現在仔細一看，這裏的一切竟然都是如此熟悉，一時愣住。
由於光線明亮，可以看得真真切切，周圍的環境像是一座山澗幽穀，四周盡是嶙峋古怪的山石，上麵布滿鮮綠的青苔，也纏繞著一些盤根錯節的灌木野藤，石壁下麵還分布著大大小小的洞口，黑乎乎的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