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天人交戰
“是啊！秀芝。我是昌榮啊！。”聽見昔日老伴的聲音，龍昌榮更加激動，幾乎不能自持，止不住的飲泣讓說話聲都變得含糊不清：“秀芝。我每天做夢。都在盼著你回來呀！。你好狠心呐。一走就是這麽多年。扔下我一個人。”
“你居然。說我狠心？。”龍媽媽這才如夢方醒，多年的辛酸和怨恨瞬時全都湧上心頭，抽泣道恨恨的道：“你若是還有良心的話，就摸著良心想一想。到底是我狠心。還是你絕情無義？！”
一句話頓時讓龍昌榮啞口無言。
仲賢更是暗暗叫苦——唉！。我的幹爹！您老怎麽關鍵時候掉鏈子呀！。現在可不是推卸責任的時候啊！。就算痛哭流涕，後悔莫及的檢討錯誤還怕來不及呢！您這不是找著挨訓斥嗎？。
果然，龍媽媽抽泣了幾聲，又憤憤的道：“你好好想想，自從咱們結婚，為了你忙事業，是誰在操持那個家，是誰在照顧老的和小的！。我含辛茹苦十幾年。說過一句怨言嗎？。”
說著說著，龍媽媽也禁不住激動起來，嗚嗚的哭道：“我真是傻呀！。給你當牛做馬，把老人養老送終，再給你把孩子拉扯大，還幫你東跑西顛的借錢，讓你一門心思幹事業。沒想到日子稍稍好一點。你就變了心。去找別的女人。嗚嗚。現在，你卻倒打一耙，說我心狠？！。真不知你還有沒有良心！。嗚嗚。”
“龍昌榮！。我恨你一輩子！。”龍媽媽再也說不下去了，自顧嚎啕大哭起來！
要不是顧忌自己目前的身份是觀音菩薩，仲賢恐怕也要哭出聲了。首先是被幹媽的一番哭訴所打動，另外，也是為幹爹快要急瘋了！
仲賢甚至有些絕望的想道——莫不是自己的大好計劃，就要這麽毀於幹爹的一句話吧？
萬幸的是，接下來幹爹竟然很快就進。入了狀態。
很顯然，龍昌榮被昔日老伴的一番訓斥後，也感到了無地自容，更認識到了剛才自己的錯誤是多麽愚蠢。
“秀芝。是我錯了！。”龍昌榮似乎也已經是聲淚俱下，悲痛yu絕的道：“都是我不好，我真不是人！秀芝。隻要你能消氣，就狠狠的再罵我一頓吧！不，就算你狠狠的打我一頓，我都不會有半句怨言！。隻求你能寬恕我這個罪人。回到我身邊。行嗎？。”
“龍昌榮！——你以為我是什麽？”龍媽媽哀怨的叱道：“告訴你！我不是你的奴隸！更不是你一件衣服！你以為我會讓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別作夢了！我也有尊嚴！。”
“秀芝！。別這麽說，我不是那樣想的！。”龍昌榮哀聲道，聲音愈發沙啞：“我是真心改過了呀！我一直在為過去的罪行深深的懺悔！秀芝！。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心真意的乞求你能回來，我會用心對待你，我會加倍補償我曾經欠下你的一切，難道。你就不能給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嗎？。”
“不用再跟解釋了。”龍媽媽戚然道：“不是什麽事，都可以重來的。這麽些年，我已經對你死心了。”
“不可能！秀芝！。我不相信！”沒等龍媽媽說完，龍昌榮早已聲嘶力竭的吼起來：“你肯定在說謊話！——”
“龍昌榮！。你未免也太自大了吧？”龍媽媽苦笑一聲道：“你憑什麽就敢肯定我是撒謊？。”
“秀芝！。我知道你還記著我。”龍昌榮急切的道：“如果你忘掉我，就不會這樣怨恨我，還說恨我一輩子！剛才，你還叫了我一聲昌榮，要是你已經對我死心，你是不會這樣稱呼我的。秀芝。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已經快要瘋掉了！。”
“你！。”這回輪到龍媽媽一時無言了。
正所謂——愛之深，恨之切！
龍媽媽知道，自己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愛恨交加，還是讓男人輕易的捕捉到了蛛絲馬跡。畢竟曾經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他對自己有著太多的了解，以至於很自信的認為自己不會忘記他。
的確，經過了這麽多年，自己也曾嚐試著忘掉過去的一切，嚐試著讓漫長的歲月洗掉那些從前的記憶。但是那段感情，卻像刻骨銘心一般總是揮之不去，日日夜夜縈繞在心頭！
每每看到與自己年紀相仿的老夫老妻，無論是中國的還是外國的，自己都會不由自主的感到難以遏製的心痛和哀傷。
龍媽媽沉默了，緊咬著嘴唇。
龍昌榮卻仿佛看到了勝利的曙光，趁熱打鐵的柔聲道：“秀芝。不要再猶豫了。答應我吧！我會像以前那樣疼你、愛你的，我保證！”
“要是你還不肯答應，我。我這就去英國找你，當麵給你磕頭賠罪！”見仍然沒有動靜，龍昌榮又接著道：“你不跟我回來，我就永遠跪在你麵前！。”龍昌榮語氣加重了許多，甚至有點要挾的味道。
仲賢暗暗點頭，嗯。這才是正路子嘛，該硬的時候就得硬一點！
“你不要來！”果然，龍媽媽立刻有些驚慌，語無倫次的道：“我現在。不能見你！我心裏亂得很。不要來。你聽到了嗎？”
“不！我一定要去！馬上就去！立刻就去！”龍昌榮似乎有些得理不饒人。
“你是在強逼我就範麽？！”龍媽媽頓感羞惱，針鋒相對道：“我也可以保證，你隻要敢來，我就讓你一輩子再也見不到我！”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永遠是克敵製勝的法寶。
“不不不！我是說著玩的，我不敢去的。”不出意料，龍昌榮立刻軟了下來，不過稍一琢磨，卻驚喜的道：“那你的意思是。隻要我不去，這輩子我就能再見到你，是嗎？秀芝！。”
“哼！見我？你等著見我的骨灰吧！”龍媽媽冷冷的道。
“你！你說話不算數！。”龍昌榮頓時激動叫了起來：“仲賢呐。你都聽見了吧！你可要給幹爹做主呀！。”
一句話直嚇得仲賢連打了幾個冷戰，心髒都差點從嗓子裏蹦出來！下意識的關掉了手機，這才摸了摸腦袋上瞬間冒出的冷汗。
“仲賢？。”龍媽媽疑惑的道：“龍昌榮，你什麽意思？！”卻聽不見了龍昌榮的動靜。
“龍昌榮！你說話呀！講清楚再走！”龍媽媽還在憤憤的追問。
“呃。女施主，請息怒。”觀音菩薩卻及時的開口了，隻不過稍顯有些局促：“那位龍施主。他。他已經無法再跟您說話了。”
“為什麽不讓他把話說完！”龍媽媽明顯還不想就此罷休。
“呃。說來慚愧！。”觀音菩薩尷尬的道：“你們剛才的對話，乃是本佛用的仙家神法——萬裏傳音！這種仙術可以讓萬裏之外的聲音近在眼前，隻是，隻是這仙術十分耗費真元法力，本來是想讓你們再多言片刻，卻怎奈。小神我法力有限，實在是無力支撐，所以那萬裏之外的聲音才會消失。”
千辛萬苦的編完這段瞎話，仲賢早已一身大汗！
瞅了一眼香案上的觀音神像，心下暗道，阿彌陀佛，對不住您了。觀音大仙，冒充了您一頓，最後還把您說成了‘小神’。不過，我這也是學習您做善事嘛，您大慈大悲，宰相肚裏能撐船，千萬可別跟我計較呀！
“唉！——”龍媽媽輕輕歎了一口氣，竟然有些悵然若失：“我真是上輩子作孽，欠了他的！”
“女施主，此言差矣！。”觀音菩薩似乎又來了精神，抑揚頓挫的道：“茫茫塵世，芸芸眾生，天地輪回，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才得半生癡，五百年的善德方才修得一段恩愛姻緣。這是你前世修來的良緣啊！”
“良緣？。”龍媽媽冷冷的道：“我八年背井離鄉，無依無靠，落得如此下場。也能叫作什麽良緣麽？！”
“女施主，何出此言？”觀音菩薩顯然對龍媽媽敢跟神仙頂嘴，並不怎麽介意，仍是耐心的道：“天有陰晴，月有圓缺，世間萬物又怎會盡善盡美呢？所謂良緣，也就是曆經磨難仍可破鏡重圓之緣呐。”
仲賢一激動差點把想起的歌詞說出來——不經曆風雨怎麽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話都到了嘴邊才活生生咽了下去。
“我們真的能。破鏡重圓？”龍媽媽對菩薩的話，也越來越懷疑了。可憐的觀音。
“我佛一向以慈悲為懷，普度眾生，又怎會口出戲言？”觀音菩薩似乎也感到自己神仙的權威受到了質疑，口氣凝重的道：“本佛此番降臨凡間，給你指點迷津，又豈能當作兒戲？”
“菩薩。我隻是不知該怎麽做才好。您不要怪罪。”龍媽媽急忙解釋。
“這個好辦。”觀音菩薩忍住竊喜道：“女施主，本佛已經算出，你今天還有一喜，你認了一個幹兒子對嗎？”
“呃！。”龍媽媽一愣，連忙道：“菩薩果然厲害！的確有這事。”
“嗯。”觀音菩薩略有得意的道：“那個人便是本佛特意安排與你相見的，也算一樁緣分吧！”
頓了一下，觀音菩薩又道：“此人乃是大善之人，他雖不知本佛的玄機，卻是你命中貴人，能接引你再續前緣！。女施主，你隻需不露聲色，順從他的安排，不但可以破鏡重圓，更會享盡大富大貴，含飴弄孫的天倫之樂呀！”
“貴人？這。是真的嗎？”龍媽媽不自覺的又有些懷疑。
“若是女施主不信，本佛可再告訴你一件事。”觀音菩薩今天老是被質疑，感到很沒麵子，不過為了維護神仙的信譽，卻也似乎很有耐心。
“待本佛離去之後，女施主即刻前去見此貴人。他一見你，必然會說你氣色不佳，要為你切脈，以觀脈象。你無須多言，隻任他切脈便是。若是此言靈驗，女施主自然會相信本佛的今晚所言，如何？”
“多謝菩薩指點。”龍媽媽隻得輕輕點頭，隻是心下卻仍是將信將疑。
“呃。女施主！”觀音菩薩剛要說再見，卻突然又想起什麽：“本佛臨走前，還要告訴你兩樁美滿姻緣——切不可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