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七月七日是風之穀的火把節，汍兒之前便聽風瑉文說起過，那日，穀中無論老幼婦孺都會出來狂歡至天亮。依風瑉文的話來說，風之穀內所居住的都是二十年前江湖上耳熟能詳之人，隻因厭倦了爭鬥，從而各自選擇了歸隱的道路，風之穀便是他們最終選擇留下來的地方，這裏茂林修竹，日光普照，沒有爾虞我詐，也沒有俠客盟主，有的隻是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寧生活。而火把節又是穀中極其重要的節日，以往有何重大的消息也會選擇在那日宣布，故此，不等火把節到來，穀中早已處於一片歡騰之中了，期間的少女更是幾多期許，畢竟火把節那日也是男子對心儀女子表明愛慕之意的一天。夜幕降臨之時，蓮兒受風瑉文所托，先是替汍兒送來了一件櫻草色的衣衫，而後又陸陸續續送來了幾支珠玉響鈴簪，胭脂水粉與做工極其精細的珠花。汍兒將青絲撥到胸前細細梳理著，腦海中忽然浮現了蓮兒離開屋子時瞧著自己嗤嗤笑的模樣。那鬼丫頭定是知道了事，所以才會瞧著自己笑得那般寓意深遠的。顧不及多想，風瑉文便已扣開了她的屋門，領著她來到了狂歡的湖邊。那裏篝火正烈，鼓聲隆隆，近百個人圍著熊熊燃燒的篝火坐成了一圈，待汍兒來到眾人之中時，恰巧有個麵容清秀的女子朝他們走了過來。那女子一襲杏紅色衣衫，眉如畫，目若點漆，容貌甚是清麗，可惜眉宇之間凝著一股頗深的驕橫，若自己猜得不假，她便是風瑉文曾經提到過的獨孤慧之女獨孤岑了。那獨孤岑噙著笑走到風瑉文身畔，倒也不看汍兒一眼便把風瑉文徑直從她身邊拉走了。汍兒看著獨孤岑略顯慍色的背影，瞬時覺得有些好笑，那風瑉文大概是她所中意的人了，但自打自己來到風之穀這一月多的時間裏，盡瞧見風瑉文與自己在一起了，她將他掛了心，如今見到他與替他女子站於一起，定是吃醋了。“汍兒姐姐跟我坐。”蓮兒見她瞧著風瑉文與獨孤岑背影遠去，還以為汍兒會不開心，匆忙拉著她在篝火另一側坐下了。自汍兒落座之後，便時不時地有男子將眸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實在太美了，美得讓人舍不得將眸光從她身上移開。以往汍兒都是一襲素白的輕紗薄衫，青絲也隻由一根白色的絲帶簡單挽起，臉上從不施任何粉黛，那時的她便已經美得如同不沾人間煙塵的仙子了，今日為了風之穀的火把節，她特地用上了風瑉文送來的胭脂水粉，簡單的妝容卻將她點綴地格外俏麗。櫻草色的衣衫好似特地為她縫製的一般，緊合貼身，她沒有帶上風瑉文為她選的珠玉響鈴簪，而是隨意插了幾支淺色珠花入鬢，臉上施了一層淡淡的胭脂，好讓自己不至於那般的沒有血色。水眸微抬間，汍兒撞上了篝火對麵獨孤岑的眸光，她似乎盯著自己看了好久的模樣，眸中帶著一絲憤怒，又有幾縷嫉妒，汍兒禮貌地對著她點了點頭，豈料那獨孤岑竟是小氣之人，頭一揚，當作沒看見一般。汍兒倒也不生氣，這種人犯不著自己為她生氣，何況她定是誤會了自己與風瑉文的關係，所以才會這般的不喜歡她。火把節在風瑉文的宣布下開始了，眾人大口吃著酒，咬著肉，擂著鼓，跳著舞，穀中女子也不愧為江湖豪傑之後，竟一點都不遜色男子，一色地拿起碗來一飲而盡，汍兒本以為自己已是女子中的極至了，不曾料到風之穀的女孩子一點都亞於自己，反倒比自己更為豪邁。汍兒小口地飲著酒，有過上次醉酒的經驗，如今的她再也不敢貿然將自己灌醉了，酒稍稍飲之可以助興，然而多飲了便會傷身了。山穀中的酒水較自己在酒樓裏所吃到的更為香甜，可能是因為穀中山泉也要比外界更為甘甜的緣故吧。汍兒輕輕地抿了口酒水，抬眸間一抹熟悉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了她的身前。風瑉文幽雅地朝汍兒伸出手，溫潤的臉上盈著濃濃的笑意。“冒昧的打攪一下汍兒姑娘，風某是否有此榮幸能與姑娘你共舞一曲？”周遭的人見風瑉文主動邀請汍兒，又瞧見他腰間係著的絳色絲帶早已一切了然於心，瞬時篝火邊上吹噓生一大片。汍兒不懂他們穀中的風俗，見風瑉文親自邀請自己，又聽到一陣起哄聲，為了不讓風瑉文下不了台，於是起身跟著他來到了舞池之中。她不懂得如何舞蹈，隻是任由風瑉文帶著，而後隨性的配合他做了幾個動作，期間便引來更歡的吹噓聲了，似是被他倆帶動了，越來越多的男子佩上了絳色的絲帶，而後走到心儀女子身前，伸手邀她們入舞池。“為何男子身上都佩著絳色的絲帶？”汍兒終於忍不住提出了疑問，“其中是有什麽典故嗎？”“稍後你便會知道。”風瑉文淺笑卻不答，隻是空留下一句讓人琢磨不透的話。見風瑉文不說，汍兒便也不再追問。逐漸的，鼓聲停歇了，舞池中的人們也不再舞蹈，而是一個個相視而立。“看著我的眸子。”風瑉文柔聲說道，他迷人的聲線成功地吸引了正左顧右看的汍兒。汍兒依著他的話，迎上了他的眸子，蛾眉微蹙，她實在不懂他們這邊的風俗。身邊的男子都各自掏出了腰間佩戴的絳紅色絲帶轉交給身前的女子，而後，風瑉文也將腰間的絳紅色絲帶遞到了汍兒的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