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無論何處——”汍兒捂著微微疼痛的傷口,“隻要離開這裏,離開……焌王府……”如今她已生無可戀,即便尋個懸崖了解了自己的生命,她都無所謂。“啊!住手!住手!”還未等鈴蘭開口,她身邊的李貿才便大驚失色的叫喚起來,原來是他見著那假冒自己的男子用利刃割取了自己心愛的牡丹花枝。“叫喚什麽,早些讓你給你不肯,如今我當然自力更生選朵好的了。”那男子的臉上始終不落笑靨,好似一點不覺著自己的做法錯了,隨手拿起一塊白色的小方巾,塞進了李貿才罵罵咧咧的嘴裏,而後躬身朝李貿才作揖告辭,“多謝李大夫的牡丹。”那男子正欲轉身離開,不料汍兒先他一步,擋在門口斷了他的去路。“姑娘?”男子怔怔地瞧著汍兒,心底油然升起一抹不祥之兆,莫非眼前這個貌若天仙的女子想要——“帶我離開。”汍兒緩緩道出男子心中隱隱的不安。如今她的身子柔弱到連尋死的力氣都沒有,方才聽鈴蘭說起南宮冶進宮替她尋藥去了,若讓他尋得些續命的藥材醫好了自己,她豈不是又要待在那個鳥籠裏?她的心已支離破碎,哪還禁得起他們再次折騰,何況,此刻的她哪還有顏麵與南宮冶正麵相對,當作從未發生任何事呢?她要離開,然而沒有他人相助,以她一人之力根本無法辦到,想這仁安堂之中,如今能幫自己離開的人也隻有那名偷花的男子了。“汍兒!”鈴蘭的雙眸頓時潮濕一片,“不要——”“承蒙鈴蘭姐姐在王府幾多照顧,汍兒這廂謝過了。”汍兒咧著蒼白的笑容,如水般的眸子頓時彌散著氤氳的霧氣,她欠了欠身與鈴蘭告辭。“不要——”鈴蘭搖著頭,她想過去將汍兒扶起,隻是那身子依舊無法動彈。“走。”汍兒轉身冷冷地道,她的話讓那男子根本無法拒絕,甘心成了她的護使,隨著她的步子離開了仁安堂。“汍兒——”當汍兒與男子走出仁安堂時,裏屋傳來鈴蘭的聲音,“保重。”鈴蘭的雙眸噙滿了淚水,她舍不得,若不是此刻被人點住了穴道,她早衝過去將汍兒牢牢地牽製住,無論如何都不讓她離開的,然而轉念一想,王爺幾次三番與汍兒為難,如今汍兒離開將再也不受王爺的壓迫,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仁安堂的屋門被人從外合上了,鈴蘭知道汍兒走了,永遠都不再回來了,眸裏的淚水終於抑製不住地掉落,冥冥之中,她似乎已將汍兒當成了自己的某種依靠,如今依靠散去,焌王府中又隻剩下她一人而已了。屋外小販的叫賣由嘈雜漸漸變得冷清,身邊李貿才的哼哼唧唧聲也逐漸降了聲調,好似等待了一生之久,鈴蘭在天色漸暗時終於等到了穴道自動解開,她匆匆朝屋外跑去,卻與恰好進屋地南宮冶撞了個滿懷。“王爺——”“為何如此冒冒失失的。”南宮冶將鈴蘭的身子扶正,一臉憂心地朝裏屋走去,而後裏屋傳來他的咆哮聲,“人呢?汍兒呢?”南宮冶撩起布簾從裏屋一個箭步衝到了鈴蘭身前,拽著她的手臂,“汍兒呢?她去了何處?”“離開了了。”鈴蘭顫顫地答著,臉頰上的淚痕無比清晰,“王爺今晨見到的‘李大夫’是一個小子假扮的,汍兒便是與他一起離開的。”離開了?她竟然趁著他去皇宮替她尋藥之時與別的男子偷偷地跑了?南宮冶心中一窒,不受控製地跑出了仁安堂,他四下尋找,希望可以借此找出他們離去的蛛絲馬跡。“汍兒姑娘。”風瑉文將一個野果洗淨遞到汍兒手裏,“吃些東西填填肚子吧,不然再好的身子也是會垮的。”“無需你管我。”汍兒揮開風瑉文的手側了個身,同時他手中的野果墜落在地。“不識好歹!”風瑉文撿起掉落的果子重新洗淨後輕咬了口,“我並非想要管你,隻是覺得碌碌一生卻無所作為,即便死去了也覺得惘然,是何天大的事非要尋死溺活?這般地不珍惜生命,死後還有何臉麵去麵對苦心養你的雙親?”風瑉文氣惱汍兒的態度,竟不顧自己生疏的身份開口教訓起汍兒來。“何況,那害你有了輕生念頭的人還好端端地活於世上,你若死了,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你知道什麽。”汍兒被風瑉文訓得也起了怒氣,轉身與他正視著,“你根本不知曉我的情況,又有何資格對我評頭論足?”“與生命想比,偌大的事也不足掛齒。”“若是女子的貞潔呢!也不足掛齒嗎?”汍兒迎著風瑉文的眸子,她看到了他眸子微微的恍神,然而又在瞬間轉為了淡定。“你並無失去貞操,又何必憑空捏造呢?”風瑉文聽聞汍兒的話先是仲怔了下,旋即又覺著好笑,但瞥到汍兒眸中的那抹憂傷,又覺著她並非與自己玩笑。“你!”汍兒羞愧難當,瞬時搖晃著身子離開風瑉文身畔。她一個女子,有必要拿這種事玩笑嗎?“汍兒姑娘。”風瑉文自知自己說錯了話,急得慌忙拉住了汍兒的手,“是何人騙你說你失去了貞潔的?”“放手!”汍兒怒不可遏,用力揮開風瑉文。“究竟是何人騙你?為何你也相信了?你明明還是清白的女兒身啊!”風瑉文在汍兒身後大聲地說著,好似怕汍兒聽不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