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2章 塗色的琉璃

  “不是……”她咬著嘴唇，拚命地搖頭：“不對、不是——不該是這樣——”


  原本已經恢複了鎮靜、帶著一臉姨母笑的她，狂氣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我真的、最最最最最最討厭人類了！因而我才會在知道了她是機械的時候沒有任何震驚，甚至於我還感到了驕傲——啊、不是人類之物才能如此輕鬆得站在萬人之上，而並非是那些醜惡的生靈裏居然有如此美好的存在——不過、縱然我討厭人類，我也說了人類變得怎麽樣都無所謂，同理心我也是很弱的——可是、想到如果她能夠站出來救了你們、你們這些惡心的家夥就能稍稍理解一些她，那我就也能勉為其難放下大部分的偏見，認為你們絕大多數並不是黑色畫布，而是窗玻璃，可以被人塗抹成任何顏色、而在被塗抹成那種厚重的顏色後就能看到整個模糊的世界——不過隻要擦幹淨就還是有機會看到別的顏色的……為什麽——！”


  而她的咆哮，無疑在機器人無法逆轉的命運上蓋了一鍬土。


  就在她自己大聲高呼之後，竟都有些許的悔意——


  到底在做什麽啊，我？！

  這樣的話、這樣的話豈不是——


  “呐、你們看吧。”梨花帶雨的她，仍然帶著那副柔弱的神情嚶嚶啜泣、睫毛上還有沒滴落下來的淚花：“她太不正常了，就和剛才的我一樣——這絕對是洗腦的效果！如果大家不團結起來的話、之後全部都變為機器的犧牲品也是可能的！或許我們就沒有自己的意誌，還以為是出於自己的意誌變成了那種瘋魔的樣子——”


  她抬起手指著機器：“如果我們現在齊心合力，也許還有可能戰勝她。如果她被損壞了、也許被操控的我們可憐的夥伴就能恢複正常了——現在她還什麽都沒做，隻是說了些不該說的話而已、如果像我一樣都開始傷害他人的時候也許就來不及了啊！而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又比我還要善良——甚至被操控還想著要救人、你們不要再等了！也許再等下去會變得不可挽回……”


  麵對著這個假哭的居心叵測之人，亞軍倒是真情實感地流下了眼淚——


  然而、那並不是悲哀的、痛心的眼淚，而是——被氣得哭了出來。


  同時，並不是被這個假哭的人氣哭了、而是被自己氣哭了——


  對自己竟然毫無招架之力這件事感覺到了深深的怨恨。


  為什麽、自己是如此弱小之人。


  為什麽、自己是如此不善言談之人——


  如果自己也有這顛倒是非的三寸不爛之舌，現在就能解圍了。


  然而現在她非但沒能幫助機械解圍、反倒把她推到了更深處。


  “對……對不——”


  “不要說——”她將食指按在了她的嘴唇上。


  那仍然是冷冰冰的、構造的手指。


  但正像是她臉上的笑容一樣，在那刹那之間，身為亞軍的她，竟然感受到了些許類似於人的溫暖的溫度。


  “沒關係的。也許我正是希望迎來這樣的結局、所以才會在眾人麵前宣布——也許我正是料到了這樣的結果，才會使用那樣的方法取出大腦內的芯片的——明明可以直接粉碎、我卻選擇了極端的方法——也許就是為了讓他們看到他們想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