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3章 牲畜

  不過，地獄終究還是地獄。


  不管如何努力，其實全部都是虛假的幻象。


  他的狐狸，朝日初升時離開，卻到晚上都沒有回來。


  他感覺到不對勁，一邊學著狐狸嚶嚶嚶叫著，去尋找它的蹤影。


  走出了好遠，才聽到了微弱的聲音。


  微弱的聲音、簡直就像是死亡的號角一樣讓人渾身泛涼，心中盡是不祥的預感。


  等到他循著聲找過去的時候，和他想象的一樣是血腥的畫麵。


  捕獸夾夾斷的腿、還有身體上的狐皮被剝落了。


  它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他。


  從它斷斷續續的聲音中，他得知了，它在捕獸夾上看到了“人類的食物”。


  一直都吃著狐狸的食物會不會對他的身體有壞處，會不會他是在勉強自己。


  它這麽思考著的時候，就踏到了陷阱上——


  更重要的是，它現在對於人類的看法已經改觀了。


  沒想到，還是和過去一樣的殘忍……


  隻是，它碰到了與眾不同的人，因此產生了錯覺而已。


  “嗯，沒錯，我的確是與眾不同的。我之所以願意陪著你的原因，就是因為我比任何人都討厭著人類——”


  但是他同時也問出了自己的困惑來。


  “為什麽這裏還有人類？難道這不是地獄嗎？”


  不是。


  這裏從來都是普通的人間。


  聽到了狐狸的回答之後、他突然之間醒悟了。


  他不是來到了死後的世界，是沒有死——


  更確切的說法是自己複活了。


  由於某種原因從泥土中複活了。


  他也太過於沉迷這份虛幻的景象中，不願意相信自己仍舊生活在殺了自己的世界。


  他陪著狐狸一直到它生命的盡頭。


  輕輕地抱著那隻狐狸，盡管它身上的血液蹭了他一身，可是他並不覺得髒汙。


  狐狸是他的家人、是他的夥伴——


  隻有這隻狐狸比較符合家人和夥伴的概念。


  他安葬了狐狸、看著那如同人類似的墓碑，冷涼地道：“我以後，打算不再做人了——”


  他停頓了一下：“是狐狸也好、是鬼也罷，我討厭一切的人，我絕對不會再做人了。”


  他找到了狩獵狐狸的人。


  如果他是個有同情心的人，可能會對那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景象感覺到動容吧。


  那是幸福的一家人。


  他們圍坐在桌子旁吃著熱騰騰的飯菜，就像是他和狐狸一起咀嚼著剛剛狩獵來的獵物一樣。


  搖曳的燈火之下，他看到了那個小小的男孩子披著狐狸的皮。


  他扯動了一下嘴角，走進去。


  一家人用莫名的眼神看著他。


  “你是走丟了嗎？還是說——沒地方去呢？”


  無論是女主人還是男孩子，都對他表示了關懷。


  還有那應該是殺死了狐狸的凶手，端著一碗熱湯抵給他，讓他暖暖身子。


  他沒有接過湯、隻是淡淡地看著這一切。


  如果他把這裏毀掉的話，一定和一隻畜生無異了吧——因為這個女孩子和女主人其實什麽都沒有做……


  可是他還是殘忍無情的下手了。


  殺掉了他們。


  如果他們不對待他如此溫情，他也許會隻殺死那位狩獵者——


  可是最後他卻把所有人都殺死了。


  因為他們看上去很幸福、這樣大概就能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