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4章 麵對著溪水與深秋之時

  “可是，一遇到不如意就——”


  “我知道的，你是想說一遇到不如意，全部都歸咎為他人的錯，認為是被人陷害才淪落到如今的地步這種懦弱的想法，不是最糟糕的麽？而且，怨恨說不定是毫無緣由的虛妄的恨意，是被害妄想的產物……啊、沒錯啊，相當糟糕啊。懦弱到令人作嘔，也的確不能排除被害妄想的可能性——然而，那些被害妄想，和切切實實被傷害到的，真的能混為一談嗎？這難道不是把完全不同的事情放在一起，悄悄偷換了概念嗎？”


  女孩掂著下巴的手指向下滑，兩指掐住她的脖子：“比如你啊，難道這個世界上有妄想著被表妹陷害了的表姐，就能改變你是確實傷害了歐陽千幻的赫連秋深麽？”


  兩個手指沒有使很大的力量，赫連秋深卻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被繞著細細的鋼絲繩，死死地勒住的感覺……


  後頸的傷疤，本來應該早已愈合了，現在卻傳來了灼傷似的疼痛。


  她的確感覺到了心髒在灼燒——並且不是被劇烈燃燒著的火焰，而是被燒得滾燙的熔岩一滴滴的滴在心髒上。


  無法呼吸，完全是窒息。


  進入歐陽千幻的軀殼中照鏡子時的那種不安感又重新向她襲來——不，那是種比當初的不安感還要更令人戰栗十倍、百倍。


  是由於眼前的這個11、2歲的女孩子的壓迫感比歐陽闌珊強烈得多，還是——


  不，或許她的壓迫感比歐陽闌珊強是事實，但現在深深籠罩著她的不安的情緒，卻絕對不是由於源於此——可是，她卻並不知道黏著在心髒上黑漆漆那一片汙漬究竟為何物。


  “很困惑嗎？”女孩咯咯地低笑著，血紅色的瞳孔泛著暗夜的朱月似的光芒：“明明已經是這樣痛苦了，卻不知道是為何而痛苦；仿佛被什麽追趕著，回過頭去卻空無一物，隻有渾身上下的肌肉在烈烈的疼痛著，對麽？”


  “……”


  “對了，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啊，所謂的——無辜的被害者，就是這樣啊。完完全全正直的人，一點點負麵的情緒與陰霾都沒有的人，或許並不能說不存在，然而那就像是在繁星之中看到某一顆星球上的沙礫一樣困難——這樣小的比例，基本可以認定，隻要是活著的存在，肯定有某一刻會滋生出一點陰暗的念頭……不過，陰暗的念頭大多數都持有的狀況下，真正去殺人放火陷害他人的卻並不算多，大概是由於底線與和平社會被賦予的價值觀的問題——對，沒錯，是被賦予的價值觀……在和平社會卻依然無法控製住自己渴血殺人欲望的，會被定性為‘犯罪人格’，而在戰場上無法按下扳機殺死敵人的是婦人之仁的懦弱之輩、而能夠眼睛也不眨一下滅卻千軍萬馬的就是‘戰士基因’，所謂的正確與否隻不過是人為賦予的概念罷了，正確錯誤的念頭在意識中紮根越深，對於規則的偏執程度就越深——哪怕那是根本不存在的規則，也會信以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