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章 放棄的抵抗

  甚至，連她的女兒，赫連千戀，也——


  她的眼前倏然一片漆黑，看不到他們的臉、也看不到表情，黑洞洞的世界中，隻有眸子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刺進心底——宛如迷途者闖入濕漉漉的洞穴，被蝙蝠注視著。


  耳邊強烈的耳鳴聲。


  本來為發現了盲點自鳴得意，以為自己能夠搶先一步，可是那一雙雙眼睛，把她的自信心都化作了挫敗感，胃粘膜說不出的粘膩感。


  明明，都不知道他們想要說什麽。


  也不知道，他們看穿了什麽。


  可是，數次直擊心靈的對話，不單單是此時此刻，甚至未來都被對方看穿，就像是自己的頭顱被砸碎，大腦取出，插上了無數根導線，而他們看著屏幕、盯著大腦神經活動，讓她對自己的任何想法都沒了自信。


  就像是想要掙紮一樣，她以嘶啞的嗓音道：“本來我還被這張臉困擾著——”


  通過骨傳導進頭顱的聲音，讓她顫了一下。


  剛才，就在剛才，她起碼說話的聲音還是自己的。


  現在，竟然變成了娃娃音。


  甜美、可愛，丟入罐子的金平糖，和玻璃發生碰撞時發出的聲響。


  牙齒打顫，結結巴巴地，以最後執著的力量壓低扭曲著聲音——


  “仔細想想，重要的不是長相，而是靈魂啊。我本來就不是歐陽千幻，即使擁有了和她一樣的長相，手指上戴著那枚戒指又怎麽樣？我不認可，我對子千，對其他人說出這個事實來，說出我不是歐陽千幻而是赫連秋深這個事實，我就不用代替歐陽千幻繼續走她的人生了，我仍然——仍然還是赫連秋深！”


  她本來不再笑的。


  她知道，在這個時候加上一段笑聲一定會讓自己顯得非常淒慘。


  然而，事實卻是——


  難以自控的，比剛才的笑聲還要刺耳。


  “唔、唔，這個想法還真的蠻不錯的。”紀舜音拊掌道：“鑒於您和我、博士以及團長，王上之間的交情，帝國醫院的精神科可以為您留一個豪華單間。”


  “你們——”她本來想要停住笑聲，卻發現如果不笑的話，她的內心更加惴惴不安，索性捧腹“哈哈哈”笑著道：“你們說我是瘋子，我就是瘋子了麽？旁的不論，子千是了解我的。他一定能看出我身份的真假，你們強製性把我關在精神科也無用——我很快就會出院，然後，繼續過屬於‘赫連秋深’的正常人生——啊，對，和子千一家三口甚至是我一直夢寐以求的呢，能以這種形式實現，我還應該考慮要不要感激你們——”


  她回身想要抱住赫連千戀，赫連千戀卻像是害怕一樣，小跑躲到了楓的身後，剩下她一個人尷尬地展開雙臂擁抱著空氣。


  “戀戀，你怎麽寧願站在他們身後，都不過來抱住媽媽呢？他們這群家夥，隨意操控他人記憶、玩弄他人記憶與人生，毫無節操可言，與他們站在一起，你肯定不會占到什麽便宜的。到媽媽這裏來，與媽媽站在一起——有你在，即使我的記憶被他們扭曲了，你也能告訴你的父親真相，我們一定有能力戰勝他們製造的記憶上的扭曲點——甚至戰勝他們都有可能，順利達成一家人幸福得生活在一起HAPPYEND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