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3章 虐殺時的記憶

  主角光環還真是討厭的東西——


  “你——不，您是不是在想，為什麽沒有故事，是以魔王的勝利而告終的？”


  不知道為什麽，少年忽然改口用了敬語。


  “……”


  “那其實是因為，一直都在勝利哦。在主角方戰勝魔王之前，一直都是魔王的勝利，已經不需要再刻意描寫出來的。寸草不生的焦土、令人窒息的世界，那些不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魔王造成的麽？難道，在變成那種狀況之前，沒有人反抗過麽？不，有壓迫的地方一定會有抗爭的，在變成那樣的情境之前，魔王一定是和無數個人交手了。來單挑的、聚攏而來的，然而，卻沒有一次是失敗的。”


  嘛，確實是這樣吧——


  不說其他人，就說他自己，也已經應付了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敵人了。


  從強至弱，越來越得心應手。


  “看您的表情，大概是聯想到了自己？”


  不想被對方看穿再次被看穿的事實，他隻得冷哼了一聲——卻立刻意識到這樣假裝不屑的反應簡直是把他的心思完全出賣了，輕輕扯了一下嘴角。


  “所以，您搞錯了一個最基本的點——並不是主角把魔王打敗了，而是最終打敗了魔王的才是主角。在他之前，一定有著無數的比他強、比他弱、實力相當的人都化作了屍骸卻隻有他一個人成功了。所以，他被記憶銘刻，被時間銘記並呈現在文字中，而那些已經腐爛了的屍體卻被拋棄在了泥土中——就像我們眼前融化的雪花一樣，明明有著如此鮮明的色彩，卻似乎從來也不曾存在一般。”


  “……”


  “無論是從經驗，還是從實力，或者是恐怖程度來說，一般的主角都遠遠比不上魔王一方，名聲也不用說——哪怕是惡名，那也是遠播的惡名，是初出茅廬的主角完全不能媲美的。主角或許最後的聲名能超過魔王，但那一切的基礎都是建立在，殺死了魔王之上，那一定是他人生中最亮眼的功績——而這份奇跡般功績，除了他自身的實力外，恐怕需要仰賴運氣，這份運氣，也就是通常所說的‘主角光環’，然而，還有一個必要條件——”


  “什麽——？”


  “那便是傲慢了。如果主角剛剛出了新手村，能力級別還在LV1的時候就被可怕的怪物殺死了，哪怕他有著再聰明的智慧，也隻是最初的文字中提及的魔王罪行中‘虐殺了無數人’中的一個小小的數字。劇情的中段，也隻是派出自己的得力手下，自己不出場——那恐怕，是對自己獨步天下力量的自信，並不是其他的原因。”


  “呃——”


  “可是，也是有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把一切的萌芽都扼殺在搖籃中的階段。究竟什麽時候忘卻的，卻都已經想不起來了，這就不是傲慢，而是由於倦怠。緊繃著神經是相當疲倦的，放鬆下來就很難找到當初的感覺了。隻想一直放鬆下去，想著本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不自覺，就成了一副廢柴的模樣。思考的力量被削弱——全盛時期的主角、遇見了早已身心俱疲的魔王，所以才會被主角牽著鼻子走——”


  “你是——”他挑了挑眉毛：“你是想說你自己是主角嗎？”


  感覺上有些不對，但完全被帶偏的節奏，讓他無法感覺到對方的真實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