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玦城訣

  赫連遠山將書簽平放在書頁上，合攏，低低笑著：“難道你是漫畫看得迷了心，誤以為今天是世界末日嗎？”


  “大概不是。我也不會產生那樣的錯覺——我始終覺得，把某種物種的消亡看作世界末日，實在是一種恬不知恥自不量力的傲慢。恐龍也好、智人族也罷、吸血股哦、普通人類，無論哪一個類群毀滅，世界都依然佇立在那裏。不會喜悅、不會悲傷，僅僅是佇立著……”


  從前總覺得秦玦的台詞是故弄玄虛，但現在自己說出來，雖然不能完全理解說出這些話的秦玦的心情，但是，對於這些話語的理解倒是倏然間進了一步。


  “世界從來不愛人。


  神也並不愛人。


  天秤若是向某一方傾斜，便不是平等的了。所以，無論是汙穢的、聖潔的、微笑的、還是哭泣的、善良的抑或是邪惡的，都不會得到世界這種虛幻的物質一絲一毫的善待。


  喂養流浪貓，流浪貓在腿上輕輕蹭著；向空空的錢罐子中投入硬幣，得到一句誠摯的感謝——發自內心的喜悅，可這些並不是世界賜予的，更加不是神明賜予的，隻是近在咫尺的一個個如同自己一樣平凡的生命予以的回應。


  神明從來是用來尊敬的，不是用來依靠的。它們，既然不會奪取、當然也不會施予。人世間的一切，是細碎的生命的堆積，若是靜靜地觀察著這一切，無論如何也不舍破壞畫卷。


  即使那畫卷有時被濃濃的霾籠罩，可明豔的色彩，反而會破壞整體的協調性——”


  如同鸚鵡學舌一般，以自己輕挑的口吻，學著那位事事都要杠一杠的夥伴的台詞。


  連自己都為之感到震驚，父親赫連遠山更是如此——


  他的眼睛完全瞪圓了，像是注視著陌生人一樣注視著兒子。


  “實感，越來越強烈了——”他咬了一下下唇，苦笑道：“和外表年齡不符，實際上是久遠的延續。”


  “我也是一樣的想法呢。”水奚垂下目光，瞥著他小小的手：“這就是我的身體，沒有任何的滯頓，操控軀殼沒有困難，可以相當流暢自然地行動，並不由於幼小而不舒服。但卻依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像是沒有校準時間的高級手表。然而，卻並不是手表的錯，而是全世界的時間，全部都被扭曲了，手表按照被扭曲的時間行走，其實並不能算是錯誤，某種意義上這才是正確。手表能夠輕易適應錯亂的時間，可是，活著的生物沒能適應，就會不自覺感到詭異——”


  赫連遠山心中一動，拉拽著右手邊的抽屜。


  抽屜上了鎖，並沒能抽開。


  他不是經常打開這抽屜，不如說，記憶中就沒有打開過——但是抽屜的把手卻像是被撫過數次一般光滑。


  在手離開把手的時候，卻在內側沾了一手的塵灰，在光滑的表麵顯得極其突兀。


  鑰匙，鑰匙在什麽地方來著？

  他站起身來，打開書架側的櫃子，其中放著數把鑰匙，但是卻沒有開那抽屜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