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覺醒·成團（下）
行行複行行，老馬克足足飛奔了大半個小時，終於是越過了鎮門前的那道關卡，跟著那個騎馬的副鎮長來到市政廳前了。
他沉默的審視著市政廳，在看到那個新出現的窟窿時，心中分外驚訝；「就是因為製造這個窟窿的人，我們才有機會跟那些王都來的人談判嘛？不知道這個人，會是誰呢？算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知道這些事情也沒有意義。」
沉默中，他跟著臉色不太好的副鎮長走進了市政廳，直奔新的鎮長室而去。
看著這座內部裝修得富麗堂皇的市政廳，老馬克咬了咬嘴唇卻沒有作出任何反應。
當他們進入新的鎮長室後，老馬克終於是見到了那位接管了礦山鎮的王都使節了。
跟他想象中的不同，這位王都來的老爺並不是個喜歡假笑的主，而是一個，分外嚴肅的人；和城裏那些佯裝貴族的富人們相比，他更多了幾分威儀，更有貴族的味道，而不是一個暴發戶。
老馬克麵對著他，心裏沒由來的生出了幾分慚愧之情……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就隻是覺得這人值得尊敬，自己不應該這麽來見他罷了。
不過這些都是細枝末節，真正重要的事情還是重拾他們的尊嚴！
他們可不是買來的礦奴，可以任由那些貴族老爺們予取予求！
他們，是自由的！
抱著如此心態，老馬克坦然的站在了費利佩的麵前，與之對視，不退一步。
費利佩見狀，笑了；“看來你是個很自信、自尊的人啊？”
老馬克淡定回道：“是又怎樣呢？”
“不怎樣～隻是……”費利佩麵色一板，“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錯嗎！？”
麵對詰問，老馬克鎮定自若，點頭說道：“知道，我讓很多人死去了。而再過不久，我也會成為那些人中的一員。”
費利佩的瞳孔一縮，表情變得淡然；“既然你知道結果？那事情就好辦了。你推薦其他人組建一個民團，然後再安心的被絞死吧！”
老馬克點點頭，“可以，不過你必須讓其他人跟我們的代表在城裏所有人麵前……簽訂契約，約定不再反複。”
“當然！”費利佩顯得很是自傲，“這是必須的事情！”
不過他現在是在出賣馬爾諾家族的權力，這話聽起來多少也有些不太可信。
可老馬克不在乎，他在乎的隻是有人出麵簽訂魔力契約而已！
隻要簽了那東西？這些貴族老爺想再反複可就難了！契約當然無法解決所有問題，可卻能解決絕大多數的問題……重要的不是貴族老爺們的低頭，而是確保他們以後有物可依的去爭取權益；
而且這份契約是跟王都來的使者簽訂的，最後也必然是會得到王室保障地。
這樣一來，昨天那些人的血也不算是白流了。
老馬克目光平靜，心裏卻是特別的高興，他所尋求的一切，都得到了滿足，哪怕是暫時性的，他也已經做到了他可以做到的極致了。
費利佩像是看出了他的平和與興奮，便淡淡說道：“馬克先生，我們明天簽訂契約如何？”
老馬克心裏沒由來的升起了一絲悲哀，不過他很快又將這種心緒平複了下去，回道：“可以，一切都聽閣下的吧。”
費利佩很是欣賞的看了他一眼後，說道：“你放心，你們所想要建立的民團……我們會幫你們完全建立起來，再離開的。”
老馬克點點頭，沒有說話。
因為這些在他看來，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一個將死之人，能做到的也就是最後再代表礦工們一次，為他們爭取來那份契約罷了。
更多的？很抱歉，他已經管不到了。
費利佩發現老馬克對所謂民團興致不高，也知道他的想法了；以目光示意了一下那個守在一邊的副鎮長，讓他帶老馬克下去休息了。
然後，他又看向了尼格爾·勞森這個礦山鎮的隱性掌控者；“尼格爾先生，你不會覺得是我多管閑事才代表你們馬爾諾家族去簽訂這種契約吧？”
尼格爾抖了兩下以後，急忙搖頭；“不會，當然不會！您的決定是正確的，沒有契約的存在？礦山鎮怎麽可能迎來真正的和平呢？”
費利佩聞言冷笑，“和平？是的，我為這裏帶來了和平——隻不過你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將要跟礦工們簽訂契約的不是你們什麽馬爾諾家族——而是我背後站著的王室！像是這種極具象征意義的和平契約，馬爾諾又怎麽配簽呢！？”
他輕蔑的掃視了一眼略顯緊張的尼格爾，“回去吧？回去跟住在你家的人說說，就說有什麽招數都盡管使出來吧！我們，全都會接著的……算算時間，那些人也該到你家了。”
自從礦山鎮亂起來以後，他就跟這裏的內務調查員聯係上了。
當然，這是一次緊急聯係，目的是為了獲取足夠的情報，來支撐他後續可能會做出的判斷。
而尼格爾的“隱藏”身份，他也是自那時起得知的了。
很有趣的一個商人，可也特別微不足道！
他滿以為這人會是他們的一個對手，最終卻發現這家夥隻是個連自己下屬的礦場都管理不好的廢物罷了。或許善於媚上，是他的優點之一？可惜的是，這個優點並不能幫他將現在的局勢給扭轉過來！
區區諂媚者，完全不值一提。
費利佩略顯傲慢的在心裏做出了評價，而尼格爾也不曾做出任何回複，隻是佯裝擦汗的退了出去，離開了這裏。
這裏已經不需要他了，費利佩剛剛的那些話就是逐客令；哪怕，他才是這裏的主人都好——也隻能是聽令行事了。
打發走這個瑟瑟發抖的無能商人以後，費利佩將目光投向了大衛等人，問道：“他家的情況都摸清楚了嗎？”
大衛看向了賈米，賈米上前一步道：“都摸清楚了，人也已經安排下去了。等到您跟那些礦工的代表簽訂契約時，他們就會直接動手的……我們會在馬爾諾的人反應過來前，將他們抓住的。”
費利佩點點頭，然後看向了大衛；“大衛閣下，契約的起草就由您來辦吧？”
大衛行了個禮，很是自信的答道：“請放心，閣下～我一定會給出一份，完美的契約地！”
費利佩“嗯”了一聲，緊接著就沒有下文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他們需要準備的事情是簽訂這份契約的祭典！
費利佩可不打算隻是跟礦工們簽訂一份契約而已；他要將這件事變成一個標誌，一個貴族權力衰弱而王室權力重新站起來的標誌！
伊爾特有自己的野心，他費利佩又何嚐沒有呢！？隻要是能讓民眾過得更好的事？他都會去做！包括且不限於，強化王室的權威還有架空貴族的權柄。
在他的計劃之中，伊爾特·伯恩也是自己未來的政敵之一啊！
隻是他的這個政敵，距離自己現在還太遙遠罷了……
時間一晃，轉眼就又是一天時間過去了。
而那場盛大的簽約祭典在經過一整天的籌備以後，也終於是在礦山鎮的城鎮廣場上被正式召開了。
漫漫長夜已過，帶來希望的新一天已然到來！
礦山鎮的民眾，以及那幾個次要的礦工頭目，齊齊出現在了礦山鎮的城鎮廣場之上，等待著費利佩爵士跟老馬克的到來。
在萬眾期待的目光中，費利佩和老馬克出現了。
前者神采飛揚、活脫脫一副正義貴族的模板，顯得極度光輝。
後者與之相比，則是略顯平凡與普通了。
然而礦山鎮的絕大多數居民還是將目光投向了他，有推崇的、也有仇視的；推崇者自然是未來的得利者，仇視者毫無疑問是逝者的親屬了。
付出這麽多代價換來的東西，在她們看來並不比自己的家人來得更有價值！
如果可以？她們希望自己的生活回到往日正軌，而不是來到今日之時——體味那種至深的痛苦。
對於未來，她們已經喪失所有希望了。不是她們沒有能力繼續生活下去，而是她們獨自活下去的意義已經不大了。
擁有孩子的人還好，還有著活下去的希望；沒有孩子的人，大概隻想離開這裏了吧？可能是去其他地方生活，亦或是去尋愛人？
當然，這些對於現在發生的事情並不重要。
費利佩·索托跟無名的礦工老馬克，都已經坐到那張協議方桌之前了。
在那桌子上，擺放著的則是兩份寫滿了密密麻麻文字的契約書，光是看上一眼，都會讓人產生暈眩感覺的契約書！
可正在審視這東西的老馬克並沒有昏了眼，他在仔細檢查過其上條款以後，才對費利佩點了點頭，示意可以簽訂契約了。
雖然與他們訂立契約的另一方是王室這件事情，讓他有些驚訝。
但是在知悉自己唯有死亡的未來後，他就已經全都放下了。
他要的，隻是這麽一份代表認可的契約而已！
老馬克跟其他幾個次要的頭目唰唰唰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留下了自己的靈魂印記，而費利佩·索托也完成了相應的手續，留下了自己帶來的王室印記。
完成這一切後，他站了起來。
看了看老馬克，又掃視了一番在場的所有人；“各位，今天是冬幕節——也就是在今天，我有著一件事情宣布；礦山鎮將在礦業工會之外，再建立一個人人都可以加入的民團組織！並且，昨天引發動蕩的人將會在現在接受審判！”
此言一出，全民嘩然。
除了老馬克跟那幾個領頭的人以外，在場沒有一個人的表情是平靜的。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