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等燈籠升上去,才說:“你居然不寫咱倆長長久久什麽的。”
“那麽肉麻幹嘛,咱們不是江湖兒女嗎。”
蘇念熙做出個被冷到的表情。
陶醉撇嘴:“說的也是。”
開學後,何苗便基本上拿她當個門下徒弟來看了,可惜,出門還是沒有她的分,隻是丟了一堆書給她看。
蘇念熙渾渾噩噩看到了開春,樺城的冰河融了,再沒有歡樂的人群在上頭滑冰與戲耍,但春意盎然,柳條的新枝綠得仿佛在人的心上撓癢癢。
她每次看看窗外,就想要哀嚎:“啊,春天了,好想出去放風呀……”
樺城最近的空氣質量不算太好,她們窩在青淵裏還有綠樹紅花保護,但偶爾進城,便覺得幹燥不適。
一天黃昏,她與陶醉在路上閑蕩,居然再次聽見知更鳥的叫聲。
“喲,春節那些鞭炮劈裏啪啦的,居然沒有嚇跑它。”
陶醉倒是像個老熟人一樣,蘇念熙拿拳頭一敲手心:“對哦,難怪最近空氣質量這麽差,是不是放鞭炮放的。”
“有道理。”
陶醉有點敷衍,還是在聽知更鳥的歡唱。
“誒,你不覺得,我們這兒,對於野生動物就像個亂世中的桃源?”
“希望多多有動物來青園避難吧。”
蘇念熙沒來由地開始擔心之前見過的那些貉,黃鼬,刺蝟等等。
但還是勸慰自己,不用太擔心,人家千百年的進化也不是白費的,既然能存於此,必有其特出之處。
“話說,你不覺得鏡泊湖的水越來越少了嗎?”
蘇念熙嘖了一聲,看向路過的一個小小園子。
“好像是,最近也好久沒有下雨了。”
陶醉和她並不在意,卻於四月間經過,發現池塘居然見了底。
不是上課時間,池邊有幾個學生徘徊。
蘇念熙本不想打擾,結果發現他們好像不是在聚會,也非約會,倒是極為認真地盯著池邊看,好像是在找什麽,又好像在等什麽。
“張嫻,你們在這兒幹嘛呢?”
蘇念熙發現其中有個是她們的新入社員,她原本大三以後基本上不管這些事情,隻不過有時與魏魏混在一起,也認識了幾個。
“學姐好,”這個叫做張嫻的女孩低蘇念熙兩屆,與她也是勉強認識,自然不知道陶醉這個老社長,隻是眼神明亮地看了他一眼。
“這裏的鴛鴦因為湖水幹涸飛走了,我們幾個聯名給校長寫信,希望可以開閘放水,如今等來了開閘的通知,卻發現鴛鴦已經走了。”
蘇念熙心想,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他們居然還為這事給校長寫了信。
陶醉安慰道:“等水來了,它們自然會回來的,鴛鴦是聰明的動物,知道哪裏環境最適合。”
“希望如此吧。”
等過了一星期,蘇念熙還是掛念著,聽張嫻開心地匯報,說是終於有一對鴛鴦出現在重新續了水的鏡泊湖。
蘇念熙趁著吃飯,拉著陶醉去看。
“誒呀,鴛鴦真是美好,看著一雙一對的,就像我們。”她隨口說。
陶醉卻正色道:“鴛鴦並不算專一,隻是看著般配,應該算是秀恩愛比較擅長而已。”
“要說恩愛,還得是大雁吧,”
蘇念熙接口:“我知道啊,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元好問的這首曲便是聽說一隻大雁殉情的故事以後有感而發。
陶醉心念一動,忽然說:“如果你不在,我也沒法獨活。”
他本是一句情感類流露的剖白,卻嚇著了蘇念熙。
她一下子沒說出話來,不是沒有感動,可更多的是一種震驚,震驚之餘帶著某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很奇怪,有人如此愛自己應該是好事,可她卻並沒有多少喜悅。
或許陶醉隻是說說情話,可這情話太膩歪,超出了效果烘托的用途。
若他說的是真心話,即使是一時的真心,蘇念熙也覺得難以為繼。
她此刻才發覺,自己與陶醉的愛或許是不對等的,這種不對等讓她瞬間壓力頗增。
蘇念熙憋了許久,才硬邦邦說一句:“太晚了,我回宿舍。”
等回去了,紀華也不在,她隻好對著床上一個大大的龍貓發呆。
我這是怎麽了?
她回想自己的行為,覺得有點“渣”。
可她目前好像真的無法回應陶醉如此深沉的愛意。
這樣的壓力讓她忍不住想逃避。
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次日一大早,何苗教授就打了她一個電話,通知準備著去廣西參加項目實習。
蘇念熙本以為是什麽森林動物保護,誰知道訂機票時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再造林項目,是那邊林業局和世界銀行一個基金合作的雙邊項目。”
這回陶醉沒來,仙仙師姐盡職盡責地為她解說。
仙仙師姐人如其名,長得漂亮而且自帶一種不識人間煙火的氣息。
就是那種,你感覺她一年四季都穿著裙子,長發飄飄,冬天不會冷得需要裹成一隻熊,夏天也依舊可以披著頭發,仿佛上半身根本沒有溫度感知係統。
蘇念熙雖然形容得刻薄,但心裏實在是羨慕的,她也曾經模仿過仙仙師姐,大熱天披著頭發,穿件飄忽忽的衣服,自以為很美很仙的在學校間行走。
可惜,剛走到實驗樓就感覺汗流浹背,頭發貼近後背的地方全被濡濕,粘粘巴巴不肯離開皮膚。
她本想著,為了風度,溫度可以暫且忍一忍。
卻在樓梯上的玻璃門一瞥見自己的“倩影”,呃,這到底是哪裏來的瘋婆子,頭發亂七八糟的披散著,衣服雖然飄著,可走路姿勢一點女人味都沒有,說好聽的就是具有少年氣息,說得難聽點就是像個男人。
總之既不美也不仙。
如果這還是自己打擊自己,那麽進了房間大家全都問她:“你不熱嘛?”
就完全打消她的嚐試欲望。
要知道,這些基本上都是準直男,如果好看,他們是不會問這種細枝末節的問題的,隻會贈予一個“看不出原來師妹模樣挺俊”的眼神。
就連陶醉,對著她殷切的眼神,還是半天憋出一句:“你把頭發紮起來比較清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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