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水鬼
我嚇得抱頭鼠竄,但周圍的“人”伸手拽住我,力氣大的要命,我一時半會兒的還掙紮不開。
而那清脆的金屬聲像是搖鈴一般,愈發的急促,我有種被拉扯的感覺,不過我下意識的就覺得沒有危險,拚了命的想要順著鈴聲的方向跑。
小鬼自然不會答應,一個飛撲撞在了我胸口,發出沉悶的聲響,好不容易跑開幾步的我也身形不穩向後栽倒,被好幾雙手接住禁錮了起來。
“咯咯咯,大哥哥你就留在這裏陪我一起吧,嘻嘻嘻。”
稚嫩的童聲在耳邊響起,我眨眨眼,對上小鬼被遮了大半的麵孔,發現這貨嘴巴張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大小,簡直有一個臉盆那麽大,往我腦袋靠過來。
這會兒不管鈴聲再如何急促我都掙不出半分,周圍的“人群”先後湧過來摁住我,身體在外力拉扯下我痛的齜牙咧嘴,努力扭開脖子想要避開小鬼的血盆大口。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周建的怒罵聲竄了進來,在我耳朵邊兒上爆裂,“周明!你個傻子快醒醒!回到肉身裏來!”
靠了!怎麽回去!
我有瞬間的呆滯,隨後便罵罵咧咧起來,我都不知道排個隊也能出事兒,怎麽醒?怎麽回去?
在我氣得雙目大睜的時候,忽的一下,眼前一黑,我便失去了意識。
“嘶……捅死老子了……”
我迷迷糊糊的醒過來,雙手下意識的來回揮動,不知打在了什麽上疼的我一下就張開眼。
入目之處似乎是個休息室,房間不大還挺簡陋,我此時正睡在一張單人床上,老媽則是雙眼紅紅的趴在床邊,見我醒過來立刻抱著我就開始哭。
我茫然不知所措,最後的回憶還停留在欲要吞了我的小鬼上。
而且我好像是聽到周建的聲音了?
“媽,咋回事啊?你別哭啊,哎喲喂……”我無奈的抬手摟住哭個不停的老媽,恰好這會兒房門被人從外麵打開,汪叔叔目露尷尬的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汪道福和邵阿姨,張叔叔一家子倒沒瞧見。
我正迷茫的時候,汪叔叔拽過她有些別扭的女兒,不好意思的衝我說道,“對不住啊明明,是我們家道福不懂事,太衝動了,你沒事就好。臭丫頭還沾著幹嘛,快給明明道歉啊!”
我聽的雲裏霧裏,抱著我的老媽也抽噎了幾下停了哭聲,紅著眼對汪叔叔說了聲沒關係。
而汪道福卻是梗著脖子站在那兒,雙頰通紅的對我說了聲對不起。
此時我的注意力並不在她的身上,而是穿過汪道福看向站在門口的小鬼。
和我初次見到的一樣,濕淋淋的衣服往下滴著水,亂糟糟的頭發蓋住大半張臉,從始至終我就沒看清楚過它的長相。
“明明!道福和你說話呢!發什麽呆!”
等了幾分鍾後,老媽見我沒啥反應,抬手不輕不重的打了下我的腦袋。
“啊?哦,沒事的,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從老媽和汪叔叔的對話裏,我才知道當時在小船上的時候,我一個勁兒的盯著汪道福猛看,惹得人家不高興了,一腳踹了上來。
大人們起初以為咱們打打鬧鬧的好玩兒就沒管,然而曬知道這姑娘的一腳踹的極準,一腳踢在我肩膀上,直接就把我踹到河裏去了。
但是我對這事兒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不由的咽了咽歐水,驚悚的屏住了呼吸。
所有的記憶都指示著我們已經到了象鼻山,大家在排隊檢票的時候走散了。但是當我開口問的時候,大家都詫異的看我,就連汪道福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說我們是才上船沒多久我就掉下水的,還沒出漓江呢。
汪叔叔還補充到,我現在就在漓江景點內的醫務室裏麵,張氏夫妻去給大家買水了,張俊則在門口和景點的負責人交涉,看對方能不能在河裏撈一下,把掉進去的車鑰匙找出來。
我聽他這麽說,才知道原來我被汪道福踹到水裏去之後,張俊緊跟我後麵一個猛子紮了進去,是他把我從水裏撈上來的,但是在水裏的時候他腰包上的拉鏈兒開了,放裏頭的東西都落進了水裏,包括他爸放在他那兒的車鑰匙。
這下就比較尷尬了,咱們租來的商務車就停在漓江外頭,然而沒有車鑰匙我們就沒法兒發動車子,而且還會被汽車租憑公司盯上,要知道那輛車也不便宜,丟了得賠好多錢呢。
也是因為這樣汪道福才格外的愧疚,也少有的願意給我道歉,聽她媽媽邵阿姨說,這姑娘在學校裏可橫了,基本都是她欺負人,哪有人欺負她啊。
咱們說笑了幾句氣氛緩和了下來,此時老媽拉著我問,“嘿,兒子啊,剛才你那個小同學來看過你了,原來他也到漓江來玩兒啊,不過你那同學看著臉色不大好,又是一個人來的……你說他是不是家裏有事兒啊?”
我這會兒剛喝過汪叔叔遞過來的水,腦子一悶後瞬間反應過來老媽說的同學應該是周建。
“他人呢?”我緊張的問老媽,之前的事還曆曆在目,更別說這會兒那小鬼還杵在門口呢。
這麽想著,我朝房門口瞄了一眼,卻發現那小鬼居然不見了。
正詫異的時候,周建那貨沉著臉大步從門外進來,溫和的幾個大人打了招呼之後就拉我下床,說要帶我去玩兒。
老媽和汪叔叔他們都沒意見,反正張俊還在和景點負責人交涉,找鑰匙也要一段時間,現在都快中午了,我一暈就是一小時,他們都嚇著了,見我現在生龍活虎的放心了不少。
在和汪道福擦肩而過的時候,我不禁意間和她對上了一眼,驚訝的發現這姑娘特別委屈的看著我,就好像是我欺負了她似的,而且她的妝顯然也沒出門的時候那麽精致。
細看下更為明顯,臉上的粉底也暈了開來。
然而我沒空搭理她,周建拉著我的力氣還挺大,我被他拉的踉蹌幾步,好容易才跟上。
等我倆離開景點衛生站的休息室時,這小子嚴肅的問我怎麽會扯上那麽厲害的小鬼,要不是他及時趕到,我的命魂就會徹底離體,七魄也將白打散。
我聽的一個哆嗦,小小聲的問他沒那麽嚴重吧,結果換來周建的一記爆栗。
“發生那麽大的事兒你也不放在心上!你丫的是心有多大啊!知不知道我晚來一步你小子就真成死人了!”
周建恨鐵不成鋼的瞪著我,說咱倆都是姓周的,咋智商差那麽多!
他說他坐小船趕到的時候我人已經在水裏了,張俊跳下去的時候他也看到了,但我的魂魄卻並不在肉身裏麵,頭頂和肩膀上的魂燈微弱的幾乎馬上就要熄滅。
一旦頭頂的魂燈滅了就再沒有點亮的可能,我眉心的命魂也會離開,我就是名正言順的死人了。
而我當時聽到的金屬相撞聲就是他以前也給我用過的引魂玲,能夠拉回剛離體的命魂。
我的命是他廢了好大力氣才從小鬼手裏搶來的。
我告訴他,那個小鬼渾身都是水,一直在滴。周建冷笑一聲,說那鬼是死在水裏的,是個不折不扣的水鬼,怨氣極重,想要找個替身。
而不巧的是,我就是水鬼相中的替身。
周建見我不明白的樣子,就給我解釋,說死在水裏的人大多怨氣特別重,死後也不容易轉世投胎。
那是因為,水,本來屬性就呈陰性,再加上鬼魂自帶的陰氣,水鬼怎麽可能沒有怨氣呢。
死後的水鬼會留在它們死去的地方,等待著拉人下水,隻要能淹死一個人,它們就能解脫,去到地府,留下新的水鬼繼續找替身代替它們留在水裏。
這就是個死循環,沒有破解的方法。
民間也常有水鬼找替身的說法,雖和事實有些不同,但結果是一樣的。因此在農村裏,大家都會盡量避開走在河邊,即便真的要往那兒走,也會選擇在大白天的時候。一旦太陽落山後大家長都不會讓自家的小孩兒靠近河邊。
周建說的認真,我逐字逐句的記在心裏,把我當時發生的事一字不差的告訴了他。
那小子沉默了會兒,似乎是在思考,片刻過後才和我說,當時水鬼設下的就環境,鬼本身就有迷惑人的本事,尤其是厲害的鬼。
當時我跟著那鬼進入檢票口的時候就,命魂就已經被拉了出來。
周建捶著我的肩大罵,問我幹嗎不聽他的話隨隨便便的就應了鬼的話,我一驚,反駁說當時在我身邊的是老媽……話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了。
我壓根就沒確認過我拉著的人到底是誰!
周建輕笑,說我忘了鬼的手段了。
此時我才恍然發現,這鬼用的不就是讓我產生幻覺麽。王淼的那次我可不就是有了不真實的幻想麽。
如此一想我很快想通,額頭上流了大把冷汗。
我被他懟的說不出話,但確實心有餘悸,那一刹那的恐懼不是假的,我毫不否認若是今天沒有周建的話我指不定真的就成了具屍體。
歎口氣,我無力的揉著眉心,搞清楚是怎麽上了水鬼的檔後,我轉而問他怎麽會突然過來,昨天和他電話的時候不還說拋不開麽,怎麽一晚上的時間就到了呢?
瞧他的速度,應該是坐最早的班機來的吧。
周建衝我詭異一笑,說,“老子坐的最近一班航班,哼哼,還是頭等艙,你小子得給我報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