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攤上大事
憑借我僅有不多的經驗,我拿下半身思考都知道瘦猴這回是真的惹上大麻煩了。
前不久周建才剛給我科普過鬼壓床的知識,我立馬興衝衝的就把人往寢室裏帶。
不出所料,周建在看到瘦猴的時候剛毅的臉頓時拉了下來,三兩下把人拽過去來回打量好幾遍,緊接著就是劈頭蓋臉一通罵。
因為瘦猴怯生生的承認他在給觀音像點香的時候曾經有過大不敬的想法,周建說就是他屢教不改,才會招惹上災禍。
見我不理解的盯著他看,周建氣悶的給我說,有難的時候求助神佛其實是明智之舉,即使不能幫人徹底避開禍事,多少也能緩解一二。
畢竟,有些事和因果相聯係,神佛再厲害,也無法幹涉天道。
但是,前提條件是,求助之人必須虔誠,絕無一絲妄念,否則的話,不但無法改變自身處境,恐怕還會加重禍事。
而這話對應的就是瘦猴這小子。
他一聽周建說的那麽嚴肅,頓時就慌了,扒拉著對方的衣袖扯著嗓子就是一通嚎,惹得隔壁寢室一陣罵罵咧咧。
我趕緊上前捂住他嘴巴,順帶問了聲周建該怎麽辦。
大家同學一場,我也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提酬勞的事兒,還是先幫瘦猴這一把再說。
“周建啊!周老大!求你幫我這回吧!老子是真信了!我也沒想到真的那麽神啊,我前腳才剛罵完,後腳那鬼就從背後掐我脖子了!你看看,這兒還有印子呐!”
說罷,瘦猴鬆開抓住周建的手,拉開校服襯衣的領口,我才發現這貨居然少有的把襯衣的紐扣全給扣上去了,要知道一中的男生襯衣領口略小,一旦全係上勒的難受不說,還不好看。
他這一扯,最上方的紐扣直接蹦了線,劈裏啪啦的就掉了下來,然而我卻被他脖子上一片淤青的五指印給驚著了,一時忘了反應。
“怎麽樣,真的有印子?”就在我晃神的檔口,周建推了我一把,有些焦急的問,我立馬回過神,想起沒有無根水擦眼睛,周建是看不見那些神神鬼鬼的。
我趕緊點頭,還在瘦猴的脖子上比劃,那小子也跟著一起點頭,看來他身上的陰氣是真的重的厲害,都能瞧見這些玩意兒了。
周建聽完後神色愈發凝重,他問瘦猴他家那個死去的遠方親戚是男是女,死亡時間是啥時候。
這話可把瘦猴給問倒了,男女他還能回答,但死期他是真不知道。
於是在周建的催促下,他隻得給他老媽打電話,誰知電話接通後他老媽居然也不知道,說是他爸那邊的親戚。瘦猴聽完想也不想的掛了電話直接打給了他老爸,然而這位嚴肅的老爹沉吟片刻後也說不清楚。
死的是瘦猴老爹的一個表弟,關係不算親近,但他們小時候常常玩在一塊兒,主人家喊他去一趟也是應該。
隻是那種情況下人家已經很傷心了,故而瘦猴老爹就沒詳細問,到了靈堂之後就更沒機會了,這才導致一家人悉數到場,卻全然不知具體情況的烏龍。
“……要不,讓你老爸打電話去問問?”我小心翼翼的問坐在椅子上無精打采的瘦猴,這家夥眼底下青色濃重,看的出有段時間沒睡好覺了。
或許是我這禮拜被班主任盯著太緊,我居然也沒在第一時間察覺瘦猴的不對。
淡淡的自責在心裏蔓延,我咳了一聲,決定給那小子打個折扣好了。
要是被周建知道我這會兒還在琢磨報酬的事,鐵定得給我一白眼。
“不用,你帶我去你那親戚的墳上走一趟就行,周明你看好瘦猴身上的三盞燈,一旦有任何一盞滅了就要立刻告訴我。無根水用完了我還沒來得及配……操了,真特娘的倒黴。”
周建皺眉吩咐完我後,不爽的踢了桌子一腳,我忙不迭的點頭,暗說這回我的責任重大啊。
關於人身上的三盞明燈,在我最初接觸鬼魂的時候周建就給我說過,分別是頭頂一盞,左右肩膀上各一盞。
民間傳言有說這三盞燈既是人身上的陽氣,東方神話中的三花聚頂便是出自此處,不過事實如何已不可考證。
起碼當時周建和劉能都沒能準確的說出個所以然來。
礙於瘦猴的特殊原因,周建和我決定今晚上拉燈之後咱們就出發,不過在此之前,先得驅一下瘦猴身上的陰氣。
因為瘦猴隻是最近被鬼纏上,接觸了陰氣所以才能看見他自己脖子上的鬼指印,並且也隻能看到和這鬼相關的東西,例如他頭頂和肩膀上的三盞油燈這小子是瞧不見的。
此時我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這小子肩膀上的兩盞燈搖搖欲墜,火光暗淡,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至於他頭頂上的那一盞倒還好,起碼還算穩定,沒有左搖右擺。
我把情況描述給周建,他臉色陰沉的可以,也沒說什麽,隻是點點頭後就將一大把陽米往瘦猴身上撒。
瘦猴也知道咱們是為他好,因此也沒反抗,任由周建動作。
我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小聲問為啥這回咱們沒用香灰,那不是廟裏拿來的麽,應該有佛氣才是啊。
結果周建冷哼一聲瞪了瘦猴一眼,“哼,他要是聽我的話誠心誠意的給觀音跪拜了咱們這會兒還能用上,他倒好給我來了這一出,神佛已拒絕庇護他,再用香灰隻會適得其反。”
我聽了個半懂,但是看小夥伴的臉色不好也不敢接著問下去了,吐吐舌頭繼續盯著瘦猴身上的三盞燈。
這家夥還算老實,幾乎是周建說一下動一下,直到一小碗陽米全部撒完了,他才長舒口氣。
周建讓我拿出一枚銅錢給他隨身帶著,咱們約定了個時間,到點兒就從窗戶溜出去。
我們寢室在六樓,要從上麵下去還是挺危險的,但是為了能夠出去也沒別的辦法,幸好我們窗戶外就是粗壯的水管,我估摸過,隻要抱緊了水管往下劃就不會有事兒。
至於瘦猴,那小子說他一會兒來我們寢室集合,仨一塊走。
我是沒意見的,周建也表示同意,於是這事兒就這麽定下了。
咱們約定的是晚上十一點,瘦猴已經用手機叫好了出租車,約了十一點四十在學校側門等。
為了晚上的活動,我早早的就上了床,然而周建那家夥卻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由於是背對著我,也看不到他表情。
“老大,還不睡呐,等會兒得熬夜呢!”我壓著嗓子和他說話,也不敢說的大聲,生怕影響到他。
自從他被我牽扯進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裏之後,我總覺得這家夥性格變了不少,也可以說是穩重了。
以前周建最喜歡的課間活動就是和人打籃球還有貧嘴了,如今呢,我已經很長時間沒在操場上看見過他的身影了,多數都是和我混在一塊兒,琢磨這些阿飄啥的。
“仨兒你睡吧,我想點事情。哦,和你說一聲,瘦猴的事兒可能不是那麽快能解決的,你一會兒出門把夾板帶上,別留後遺症。”
周建回過頭來看我,眼底發紅,顯然是為瘦猴頭疼。
“行,我記著了,你也休息會兒哈。”
我以為我早該習慣了他這幅樣子,但是現在這氣氛看來,我莫名覺得有些發慌,忍不住的就喊了聲他綽號。
咱們寢室他年紀最大,排行第一,而我是倒數第二大,所以大家都管我叫仨兒。
咳咳,雖然有些難聽,但我也沒有反抗,應了聲轉身就去睡了。
還成,周建變是變了些,芯子還是那樣就行。
我以為我可能會睡不著,但是最後我居然是睡得最熟的一個,直到周建把我搖晃起來我才迷迷糊糊反應過來。
而這時候,瘦猴已經在咱們寢室了,烏溜溜的眼睛在瘦的沒了形的臉上格外駭人,嚇了我一跳。
我們三先後從窗口跳出去,四肢緊緊夾住水管子往下滑,除了要保證不撒手之外還不能太用力,不然會發出詭異的響聲,在大晚上特別的顯眼。
周建打頭,瘦猴殿後,我帶著綁著夾板的小腿一點點的往下蹭,腿骨時不時的疼一下,搞得我差點虛脫,最後一小段兒還是周建舉著胳膊托著我下來的。
雖然說下來的時候咱拖了後腿,但上了車之後我反而是晚上出校門的最借口。
那出租車就停在側門對麵,我們三個躲躲藏藏翻牆出來的時候死機在打瞌睡沒注意,等咱們上了車他看到我打著夾板的小腿骨下意識的就問我是不是要去醫院。
我本來都要搖頭了,結果周建搶先一步點了頭,順便報了個地名。
坐在前麵的瘦猴和我都不解的看向他,不過周建兩眼一閉顯然不打算解釋。
我抓心撓肺的在車上數著時間,倆眼不停的四處亂轉,直到司機把我們在一家著名的骨科醫院門口放下來的時候我才明白過來。
這裏是和六院齊名的長海醫院,是一家大型的私立骨科醫院,救治的幾乎都是社會上流人士。
而在醫院前麵三條馬路的地方,就有一家墓園,瘦猴那親戚就葬在那裏。
然而沒等我開口呢,周建便忽然問我瘦猴有沒有燈滅了。
我先是一愣,隨後緊張的去看那小子,剛才一路過來我都忘看了,這會兒是緊張的不得了。
隻不過,我這一看,頓時心涼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