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6章 耳光響亮
「你……你是……」
「怎麼，已經認不出我的嗎？」姜天神色複雜，毫不掩飾內心的感嘆。
老羅身軀連連震顫，好幾次張了張嘴，卻又緊緊閉了起來。
掙扎片刻之後緩緩低下頭，眼眶已然泛紅，一瞬間彷彿又老了幾歲，擺手道：「客官認錯人了吧，我只是一個商鋪雜役，根本不認識你。」
老羅說著就要轉身走回後院，但動作還是慢了，這短暫的交流落在掌柜和伍七眼裡，簡直是極大的怠慢。
「他娘的！今天真給你臉了嗎，竟然敢在客人面前擺譜？客人說什麼你就聽著，哪有你反駁的資格？」
伍七咬牙怒斥，不分青紅皂白。
老羅這種貨色，當然不可能結識眼前這種客人，在他看來肯定是姜天一時眼拙認錯了人，但老羅這種反應和態度，卻跟他那卑賤的身份極不相稱，讓人看著極不舒服。
說不定，這一下又要得罪客人，給商鋪造成不小的損失呢！
「道歉！立即給客人下跪道歉，否則絕不饒你！」伍七指著老羅，厲聲怒喝。
老羅站在原地，身軀彷彿僵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如果是一般的客人，讓他跪他也就跪了，但眼前之人卻不一樣，對方一句話，勾起了他無限的回憶，觸動了他封閉已久的心神，曾經那波瀾壯闊氣勢吞天的種種經歷在腦海中疾速掠過，當初的豪情壯志，如今卻都化做過眼雲煙，他的心中只剩下悲涼與無奈。
伍七怒了，上前兩步，飛起一腳朝著老羅腿彎踹去。
「還不跪？今天若不給你一點顏色，你怕是不知道自己是誰！」
啪！
耳光響起，一道人影倒飛出去砸進了旁邊的櫃檯，不是別人，正是伍七！
「嗯？」掌柜的愣住了！
在場的夥計和客人們也都愣住了！
老羅雙拳緊握，身軀顫抖，眼眶徹底濕潤了。
伍七被抽得七昏八素，險些昏死過去，一時又驚又怒！
這是什麼情況？
明明是老羅對客人無禮，他才當面耍耍威風怒罵老羅，以免客人發怒，為何這客人卻二話不說甩了他一耳光？
「客官，這是做什麼？」掌柜的皺眉質問。
「借一步說話！」姜天沒有理會掌柜，淡淡說了一句，轉身走出了天宏商鋪。
老羅稍作遲疑，也跟著走了出去，沒有理會身後掌柜和伍七的呵斥。
「豈有此理！反了他了？」伍七捂著被打腫的臉，怒罵不止。
「老羅今天有些不對勁，那個人也不對勁！」掌柜的隱隱看出了不妥。
那個年輕客人跟老羅，似乎認識？
「管他呢，這種廢物留在商鋪也是累贅，走了更好！」伍七怒罵不止。
掌柜的搖頭一嘆，老羅對商鋪雖然有一點用處，但也著實看著礙眼，每每看到都讓他無比嫌棄，若真的走了也不是壞事，略費工夫再招些雜役就是了，頂多把月錢提高一些。
「不知客官有何指教？」老羅跟著姜天來到商鋪外面，走進一條小巷，低著頭不敢看他。
姜天搖頭一嘆：「當年叱吒一方、站在下界武道巔峰的豪雄、血靈宗太上長老修雲羅，如今竟然連故人都不肯相認了嗎？」
轟！
老羅身軀劇震，一雙老眼中熱淚狂涌而下！
雖然他早就認出了姜天，姜天也識破了他的身份，但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底撕下了那層偽裝。
「姜道友！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跟你再見面，更沒想到，你還能認出老夫！」修雲羅咬牙苦嘆，抬起頭，一臉的慘笑。
如今的修雲羅，跟以往的修雲羅已經大不相同，不僅氣息變化很大，就連容貌都完全不同。
準確的說，這並不是他原本的肉身，應該是奪舍而來的另一具軀殼！
「跨界而上，本該爆發出全新的動力，延續武道宏途，可是老友，你為何落到今日這般處境，跨界之後，究竟遭遇了什麼？」
「唉！說來話長，也怪老夫運氣不好……」修雲羅搖頭長嘆，緩緩打開了話匣。
當年他在下界探尋某個古迹之時，曾經在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一個上界強者，對方被某種特殊手段封禁在陣法之中，即將隕落，為求脫身，許諾重寶和上界秘術求修雲羅搭救。
修雲羅謹慎權衡，並在對方許下神魂之誓後方才出手，不過對方傷勢過重，最終雖然被修雲羅救出，壽元卻已經耗盡。
隕落之前，對方施展某種奇異秘術，將一縷殘魂寄附在修雲羅神海之中，借其肉身來延續武道生涯。
這件事情，除了修雲羅本人沒有第二人知道，就連當初血靈宗宗主血狂都不知曉。
此後過了數百年，直到修雲羅遇到姜天，並相約下界的頂尖大能一起追尋上古大陣，幾經磨難之後才有了之後的跨界。
「說來也真是天意無常，造化弄人！」修雲羅搖頭苦嘆。
他和另外一批巔峰強者一起開始跨界之旅，當初人數也算是不少，最終成功跨界的人，卻只有三人。
另外兩人已經不知所蹤，他本人也是肉身爆裂，險些形神俱滅，靠著那縷殘魂傳授的秘術奪舍了一頭妖蛇，方才走出落腳的那片沙漠。
之後他到達一個小城，卻被當地武者的修為給震驚了！
那裡的武者年紀輕輕，便已是宿命境，修為更高的則達到輪迴境，幾乎每一個都是讓他仰望的存在！
他的內心無比震撼，也陷入狂喜。
只是實力太強的武者他根本惹不起，幾經挑選之後，奪舍了一個重傷垂死的老者，也就是現在這具肉身。
那個時候，他展望未來，彷彿看到了自己從此踏上武道宏途的壯闊景象。
想象雖然美好，現實卻無比殘酷！
此後他幾經輾轉打探，方才明白他所在的地方屬於一個名為「月鏡洲」的大洲，而他神海中寄附的那位萬年前的上界強者的殘魂，原本所在的勢力並不屬於這一洲，曾經許諾過的種種好處無法兌現。
修雲羅明白上界之大、武道之浩瀚，倒也沒有強求對方，畢竟一道連身軀都沒有的殘魂，又能強求他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