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毒
在任五、任六兩兄弟看來，餘長安的語氣固然平和，態度也確實誠懇，但他的這個提議其實並沒有多少說服力，畢竟餘長安“弱小”的名聲在外，一般人根本不會答應他的提議，要知道當初餘長安招攬商隊護衛的時候也是充滿坎坷的。
可就在餘長安拍了一下陳誠的肩膀後，之前還帶著濃濃戒備之心的陳誠竟然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甚至伸手跟餘長安握在一起，開口道：“好，合作愉快。”
任五的眼睛瞪得老大，一來不可思議的看向任六低聲問道：“怎麽回事？這家夥是傻了嗎？”
“不知道。”任六同樣疑惑的搖著頭，小聲猜測道：“難道剛才老大偷偷傳音給他，許給他更多好處了？”
“那得是什麽樣的好處啊？”任五不解道，轉念一想他又喃喃道：“不對啊，老大是玄士嗎，他會神識傳音嗎？”
任五、任六忽然想起幾天前餘長安從韓林海手中營救商隊的事情，那次的情況跟今天極為相似，韓林海也曾麵對餘長安的“無禮”要求時詭異的應下。那次之後大小姐餘晴然曾猜測餘長安極有可能是學會了某種巫術，現在看來好像也就隻有這樣的解釋才能說得通了。
離開陳誠店鋪時餘長安還帶走了二百斤的一階血肉，雖然他也為此付了玄晶，可是這樣的舉動卻讓任五和任六更加疑惑，從陳誠的反應來看他就好像已經徹底臣服在餘長安的腳下一樣，一個在蘭亭坊這種混亂之地打了好幾年都沒死的家夥就這樣被拿下，這件事怎麽看都充滿了玄學的味道。
“不錯，已經懂得靈活使用魅力無限了。”玄陰骨裏，武則天難得的稱讚了餘長安一句。
“一般啦，還有提升空間。”餘長安麵帶微笑，暗暗回道。
這次行動之所以成功靠的就是最後時刻他對陳誠施展了一次魅力無限，當時他眼見無論如何都無法說服對方，便想起了施展魅力無限，最後果然順利拿下了這個難啃的骨頭，這讓他對後續計劃的實施充滿了信心。
之所以要首先穩住陳誠，是因為對方在韓林海掌握的外圍力量中算得上是最強的一股，並且陳誠本人的實力並不弱，隻要能把他穩住，之後的行動將會順利很多。
接下來的時間，餘長安帶著任五、任六好像到處遊玩一樣在第四層街區裏接連走了幾家店鋪，任家兩兄弟雖然再沒看到餘長安詭異的說服對手的情況發生，但憑著他開出的豐厚條件，至少也算拿到了一個不錯的結果。
夜色愈發深濃，他們三人的行動也總算告一段落，隻是麵對餘長安的這一番安排，任家兩兄弟卻仍舊一頭霧水。盡管餘長安看起來好像擺平了韓林海所有的外圍力量，但若是想憑此對韓林海發起總攻似乎還相差甚遠，畢竟從結果來看，似乎除了陳誠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會在餘長安進攻韓林海時出手相助，甚至到那時他們臨陣倒戈都極有可能。
任五和任六沒敢把疑問說出口，隻是一頭霧水的跟著餘長安躲在一處陰暗的弄堂裏，看著他好像餓死鬼托生一樣的消滅掉了那二百斤血肉。
“你做的這些事根本毫無意義嘛？”餘長安剛剛酒足飯飽，就聽武則天在玄陰骨裏對他的行動點評了起來。
“怎麽能沒意義。”餘長安辯解道：“不但有意義，並且意義非凡。”
“不可能，你這就是在自尋死路。”武則天毫不客氣的評價道：“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你以為用一些空口無憑的承諾就能換來忠誠？且不提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拿到，就算你現在把承諾給他們的東西都拿出來，他們到時候也一樣有可能在你背後捅刀子，這種事我見多了。”
“我當然知道他們靠不住。”餘長安滿不在乎的回道。
“那你還費盡心思拉攏他們？”武則天不解道：“從你給他們開出的條件來看，很顯然在這件事你是經過精細盤算的，不得不說你的籌劃確實不錯，如果能順利施行的話他們之間一點衝突都不會有，可問題是這件事幾乎不可能實現。”
“陛下，你覺得這些人貪不貪？”餘長安主動問道。
“貪婪是原罪，自然人人都有。”武則天說道。
“對，是人就貪婪，蘭亭坊裏的人貪心更重！”餘長安自信道：“我今天答應給他們的好處，明天就會全部給他們兌現，然後如果我再開給他們更誘惑的條件，你覺得他們會拒絕嗎？”
“明天就給他們兌現？你就那麽自信韓林海打不過你？”武則天有些不以為然，他並不認為餘長安真的可以輕而易舉消滅掉一個已經盤踞在這裏一年多的勢力，更何況對方也同樣是豪門子弟。
武則天沒有在消滅韓林海這件事跟餘長安辯論，她隻對自己感興趣的事好奇：“就算你能滅掉韓林海，能把今天承諾的好處分出去又如何，你接觸的這些家夥不過是蘭亭坊裏最底層的存在，就算他們想吃掉更多好處，可他們有那個實力嗎？”
“他們肯定沒那個實力，事實上等他們瓜分了韓林海的地盤後，很可能還沒等捂熱乎就又被別人搶走了。”
“那你這麽做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麽？”武則天開始越來越不懂：“按理說以你現在的實力，細細策劃一番的話，想吞掉韓林海的地盤應該並不難，但經你現在這麽一折騰，到最後你也就是圖了一次痛快，實際好處一點都撈不到。”
“有好處，有很多好處的！”餘長安回答的異常堅定，隨後他的眼睛裏透出了幾分殘忍的目光：“陛下你說的對，我今天接觸的這些人沒有實力吃下更多好處，但因為貪心不足，他們肯定想吃下更多好處。而到那時，隻要我稍加引導，他們就會想盡辦法去找那些足夠幫他們吃下更多好處的夥伴或同盟，隻要好處足夠多，他們拉來的幫手就肯定會足夠強。”
“你的意思是你還要幫這些人繼續壯大下去？”武則天問道。
“我不是想幫他們壯大，我隻是想讓他們變得更貪婪。”餘長安透著幾分邪惡氣息回道：“如果我隻是想打敗韓林海的話，今天打探好了線索後，今晚直接動手就好。我做這些根本不是為了對付他，而是為了撈更多好處。”
餘長安整理了一下思路，詳細的解釋道：“蘭亭坊雖然混亂，但亂也有亂的規則，在這裏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發展局勢更加明顯，一旦有一個較為重要的勢力被破，必然會引起更多的動亂。既然我不可能順利接手韓林海的地盤，不如幹脆讓局麵變得更亂。滅掉韓林海後，我會找機會發起更多的戰鬥，隻要弄到地盤就馬上倒手賣出去，三成也好，二成甚至一成也罷，隻要能馬上換成玄晶我就賣。”
說到這，餘長安又邪惡的笑了笑，略顯不屑道：“蘭亭坊的這些人呐，都自以為是天之驕子，本事沒多大，心氣卻都很高，他們自以為是梟雄之才，對他們而言地盤就是最重要的東西。隻要能用低價買到地盤，他們肯定不會拒絕。我要做的，就是利用他們的貪心弄點亂子而已，等到徹底亂起來之後，主街裏的那幾個真正有實力的家夥肯定會出手，到那時我直接撤走就是了。”
“一家陳誠經營的那種客棧我賣五千玄晶，一家好一點的煉器店鋪我賣一萬玄晶，你覺得這種東西會沒人搶嗎？”餘長安淡然道：“陛下，你覺得這個生意做起來如何？”
聽著餘長安侃侃而談的解釋著自己的計劃，武則天久久不語，她不是沒見過陰謀詭計，她曾親身經曆過的混亂局麵比餘長安所描述的這個不知道要凶險複雜多少倍，她隻是意外餘長安竟然是以這樣的思路做這件事。
這麽看來，餘長安竟然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在蘭亭坊裏打地盤，他最初的打算就是要利用這次的機會在這裏攪起腥風血雨，然後他在血腥的殺戮中賺玄晶。
為了賺更多玄晶，他根本不在乎有多少人會因此而死，並且很顯然他為了把戲做足，也不會在乎在動手時多殺人。
“你真的隻有十八歲？”沉默良久，武則天忽然問道。
聽武則天這麽問，餘長安明白武則天必然是看透了自己計劃裏最殘忍的一麵，他貌似忠厚的笑了笑，平靜道：“我也曾想做個好人，可總有人想騎在我脖子上拉屎，甚至拉完後還想一屁股坐死我。我不想吃屎，更不想死，所以隻能讓他們死。”
“量力而行。”武則天最後叮囑了一句。
現實中，餘長安咧咧嘴無聲的一笑，起身對任家兄弟說道：“走吧。”
“幹什麽去老大？”任五追上前問道。
餘長安拍著屁股上的塵土說道：“拉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