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221. 我再生氣,都不舍得碰她一根手指
傅瑾珩蹲下身,動作利落地撕下了自己的衣擺,替餘歡包紮了傷口。
腹部那一刀從後背捅進來,幾乎對穿。肩胛處的傷口,也同樣駭人。餘歡的身旁,還放著那把沾了餘歡和老大的血的刀子。刀子染著紅,刀背的地方卻散發著冷光。
那刀子上沾了餘歡的血,傅瑾珩便一點一點用袖子拭去。
而從頭至尾,傅瑾珩的表情都是冷靜的,連站在門口的顧思年,都覺得他冷靜得過分了一些。
簡直,和剛才同自己說話的樣子判若兩人。
然而下一秒,那個所謂的老大的慘叫,替顧思年打消了疑慮。
上一秒,他走到戰戰兢兢的老大麵前,聲音清淡,仿佛是在解釋:“我不喜歡我的歡歡被沾染。”
下一秒,那刀子重重刺進了老大的身體裏。
老大的慘叫伴隨著傅瑾珩森冷無溫度的語氣,場麵詭異到了極致。
傅瑾珩說:“我再生氣,都不舍得碰她一根手指,你竟然敢讓她受了這麽重的傷?”
之後的場麵,在顧思年的記憶中,隻能用血腥來形容。
傅瑾珩和顧餘歡不一樣。顧餘歡不會真的要人性命,她隻是攻擊要害處,讓他們沒有攻擊能力,卻沒有想要斬草除根,而傅瑾珩,那是刀刀致人性命。
他一身黑暗,就好像從地獄走出來的惡鬼,叫人後怕。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場麵血腥到了極致。隻有餘歡,還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
顧思年驚恐莫名地發現,哪怕此時傅瑾珩一身是血,那個叫顧餘歡的人,也被安放得妥帖,沒有沾染一絲絲的汙濁。
她就好像是傅瑾珩心中唯一幹淨的角落,安安靜靜,純然室外。
顧思年從來沒有哪一刻,像是如今一樣,害怕傅瑾珩。他已經沒有了常人的感情,那些刀子刺穿皮肉,叫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都沒有讓他的動作有一絲絲遲鈍。
可是明明,堂堂的傅家九爺,哪裏會有機會麵對這些事情。
他的身手,他的殘忍,都不像是一個上位者,更像是從汙濁的泥沼爬上去的鬼魅。
倘若這一天,不是傅家的救護車及時趕到。顧思年不敢想象,現場會變成什麽人間煉獄。而自己,又會變成什麽樣子。
那是最後一刻,救護車即將來臨的時候。傅瑾珩手裏拿著還在滴血的刀,一步步走向她,語調冷清又平靜:“如果不是你,今天的一切就不會發生了,你更該死。”
她被嚇到失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傅瑾珩卻沒有因此,動作有一絲絲遲鈍。他竟然微笑,舉起手中的刀,溫言對她說:“這張臉,你配不上,所以我必須毀了它。”
尖銳的刀鋒離她的麵容,隻有短短的五厘米。
幸而,慕城的喊聲從外麵響起。
“擔架,呼吸機!”一眾人急促的腳步聲。
傅瑾珩的眸中,有光彩竄過,他將手中的刀子扔在地上,之後,再也沒有看顧思年一眼,走到了餘歡身邊。
慕城進來的時候,看見眼前這一幕倒抽一口冷氣,他由衷道:“你家餘歡也太.……厲害了吧,身手竟然這麽好。”
顧思年聽著,更加恐懼。
連傅瑾珩身邊最親密的人,都沒有猜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
有小護士在原地給餘歡用上了呼吸機,血壓穩定以後,小護士們才推著她離開。
慕城歎了一口氣,道:“我原本還擔心你會亂挪動,造成二次傷害,沒想到你這次竟然這麽配合。”
傅瑾珩的語氣平淡至極,他說:“我隻希望,餘歡能好好的。慕城,她不能出事。”
最後,語氣還是趨近緊繃。
慕城臉上的神色收斂,他拍了拍傅瑾珩的肩膀,之後一言不發地起身,離開了這裏。傅瑾珩沒有在原地駐留太久。離開的時候,他似乎仔細觀察了一下為首的老大的傷勢,在看見他動彈的時候,眼底流露出了不加掩飾的失望。
而這一切,顧思年看得清清楚楚。
她可以說,她已經徹底知道傅瑾珩是什麽樣的人了。
這是一個明明自己本質是豺狼,卻偏偏要偽裝成不食煙火的怪物。
她尖叫了一聲,從來沒有這麽清晰地預知自己的結局——傅瑾珩不會放過她的,哪怕顧餘歡諒解。
在這樣高壓的心理暗示之下,她終於崩潰。
後來傅瑾珩派人送她回去,之後種種,便是她一遍遍回想那天的一切,一遍遍不寒而栗,最後逼瘋了自己。
這一切,她不敢說。可就算說了,又有誰會相信?
因此,她隻能隱蔽自己,在顧耀邦和鄒蔓薇麵前,當一個癡傻的女兒。
後來裝瘋賣傻久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瘋了,還是假瘋了。
此時此刻,顧思年在鄒蔓薇的抽泣聲中,神色渙散……
餘歡夜裏是被傷口處的疼痛驚醒的,這是她在傅家私人醫院休養的第十五天。這十五天,傅瑾珩一直都陪在她的身邊。時間一點點推移,夏來春去,剛剛好的時節。
這個時節,也的確適合修養。
餘歡身上的傷其實已經差不多痊愈了,還是背後那一刀太深,還是會有通痛楚感。
這些日子,傅瑾珩問她最多的話,就是:“痛不痛?”
餘歡是個檢察官,自然不會說痛。況且,她其實是很難吃苦的個性,在大學的時候用那麽短的時間修完了學分,自然也沒有少吃苦。她向來,都是很能忍的。
可是如今,她看著傅瑾珩的睡顏,語氣輕輕的:“阿珩,我好痛。”
她說得很小聲,原本就沒有希望傅瑾珩可以聽見。畢竟一時之間,她還不能收放自如地撒嬌。此時,她說完以後,自己卻覺得有些開心,忍不住微微笑了。
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下一刻,傅瑾珩會抱住她。
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點溫和:“哪裏疼?”
餘歡在昏暗中,仰起頭看他。
他的神色淡漠,一點點的冷淡,可是餘歡卻覺得,他是關切的。她忍不住,小聲地說:“哪裏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