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一線生機
“到這個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情內鬥？”
張憲聞言，頗為不滿，冷哼道：“虧我還將晁雲當做一個英雄！”
東方白答道：“張將軍，我們從來沒有主動進攻過江南的方臘，隻是方臘欺人太甚，屢屢趁大名府遭遇到戰事之時，進攻大名府一方，即便是這次也是一樣，我們在燕雲抗擊女真鐵騎十幾萬主力精騎，大名府精銳幾乎傾巢而出，整個大名府都沒有留下幾乎任何兵力，可是方臘與宋江，嘿嘿，包括張所大人，還不是照樣進攻大名府？內鬥？”
張憲登時被憋得說不出話來。
張所淡然道：“東方將軍，不要逞口舌之利，大宋立國兩百餘年，乃是天下正統，晁雲接續梁山，扯旗造反，難道朝廷還不能興兵平叛嗎？至於方臘，那是你們與方臘之間的仇怨，我就不便置喙了。”
東方白拱手道：“張大人，我們巡撫使張叔夜大人對您極力推崇，稱你是朝廷柱石之臣，如今朝廷國祚將盡，女真人虎視眈眈，正是需要中原豪傑勠力同心，共同抵禦強虜的時候，還請張大人能夠放下成見，與我們一同對敵，如今的女真鐵騎兵鋒強橫，絕非朝廷的這些烏合之眾能夠抵禦的，萬一女真鐵騎拿下了河東路，攻略中原，那將會給中原帶來多大的災難，您比我更清楚。”
“想要並肩作戰，那就讓晁雲率部前來河東！”
張憲喝道，“不然的話，誰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那個王寅詭計多端，誘我出城決戰，卻派出精銳突襲真定府，算得什麽英雄好漢，有這樣的任在側，誰知道晁雲會不會給我們設下什麽詭計？”
東方白哂然道：“張將軍，如今大名府無病無疆，王寅大人手中的一萬五千兵力已經是我們能夠調動的兵力極限了，嶽飛大將軍的兵力需要至少半個月以上的時間，方才能夠趕回大名府，若是要進抵河東，隻怕要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你們能守住一個月，若是你們能夠堅守一個月保住太原城的話，大名府五萬精銳之師，絕對會西進河東路，與你們並肩作戰！”
“守得住！”
張憲傲然道：“憑我手中的大槍，憑借太原城中的十萬軍民，我不相信我們不能堅守一個月時間。”
東方白臉色微變，果然是藝高人膽大啊，跟楊再興將軍兩個人還真的很像，同樣是年紀輕輕武藝絕倫，同樣是傲氣無比，心高氣傲！
東方白歎道：“張大人，我希望您能夠三思後行，一個月後，大名府精銳必定會趕來河東路，但是，你們真的能夠堅持到一個月以後？”
張所看了一眼兒子，凝聲道：“我兒子願意堅守，我這個做父親的又如何不肯？多謝晁將軍的美意了。”
東方白一陣苦笑，看來這父子兩個已經下定決心了。
東方白沉聲道：“張大人，希望你們不要說無謂的犧牲，強敵當前，重要的不是守住一城一地，而是守住手中的兵力，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若是大宋的將士都在一場場大戰之中，如同種家軍那樣被毫無意義的消耗掉，未來中原如何能夠守得住？保存實力，集中最強的力量，與女真人進行決戰，方才是上策啊……”
“我是朝廷臣子，你們是朝廷的反叛，東方將軍，道不同，不相為謀……”
張所答道：“沒有朝廷明旨，若是我與你們私下聯合，那就是謀反，這個十惡不赦的罪名，不是本官承擔的起的！”
東方白苦勸無果，隻得歎道：“張大人，言盡於此，東方白還要返回大名府複命，臨別一言，我來之時，上將軍已經下令，命令楊再興將軍與蘇定、卞祥兩位將軍統領一萬精騎，離開了武州，進入了塞外草原，準備迂回威脅雲州，以此牽製金兀術的兵力，這也許就是大人在太原的唯一依仗了。指望朝廷？嘿嘿，自從在下跟隨上將軍以來，就從來沒有對朝廷報過希望，不管是蔡京還是童貫，亦或是高俅，都是一群廢物，朝中唯一治病的兩位大人宗澤與李綱已經故去了，除此之外，哪裏還有什麽能臣？功不成，戰必敗，大好的數十萬精銳，如今已經死的七七八八了，你能指望的上？”
張所一陣默然，指望不上，張所何嚐不知道，若是宋江與吳用在河東路勉強支撐，也許河東路早就成為金兀術的囊中之物了。
若是朝廷稍微能夠有人看出河東路的重要性來，那就不會臨陣調走馳援的折家軍，同時還將兩萬禁軍與五萬梁山軍給調走啊，他們隻會向著拱衛黃河，拱衛東京汴梁，殊不知，河東路居高臨下，占據著地理上的優勢，隨時可以向著東京發動進攻，到時候，居高臨下，數萬精騎一舉突破黃河，那東京汴梁就徹底完蛋了，指望著黃河來擋住女真鐵騎，那不是玩笑嗎？
實在不行，人家金軍難道不會從黃河上遊順流直下嗎？
現在朝廷就是沒有懂得軍事與兵法的人才，連一點常識都沒有，完全就是瞎指揮啊，最重要的不光是瞎指揮，特麽的一個個還貪生怕死，太原城都還在自己的手中呢，這些人就開始琢磨著保衛東京的事情了……
送走了東方白，張所與張憲在府衙內相顧無言，氣氛沉重。
“父親，不必擔心，即便是太原城破，我也會保護著父親殺出重圍！”
張憲沉聲說道。
張所搖頭道：“殺出重圍？不必了，要麽守住太原城，要麽戰死在太原城，我是不會走了，隻有你，還年輕，不能輕易舍身就義，若是真的太原城破，你就去大名府吧，指望著朝廷，嘿嘿，指望不上了，有我一個給朝廷陪葬就行了，我可不希望我兒子也稀裏糊塗的給朝廷陪葬！”
張憲急聲道：“父親你這說的是……”
張所擺手道：“好了，不說這些了，現在我們隻能寄希望於楊再興能夠盡早殺到雲州，逼迫金兀術退兵了，若是楊再興能夠逼退金軍，那也許我們還有一線生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