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年又一年,大景朝看似平穩發展的兩年裏發生著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有人離去有人歸來,江山雖然還是掌握在姓朱的一家手裏,但畢竟龍椅上的人已經變了,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升官有人退隱,整個朝堂上兩年的時間幾乎便是大換血了一般。老臣們沒留下幾個,活躍在金鑾殿上的皆是後起之秀,皇權的交接向來便是如此,有人倒下有人站起來,你起我落,此消彼長,不是有能力便能夠得到聖上的信任,明武帝心裏一直打鼓,總覺得自己身下的椅子來的不踏實,便也不敢大刀闊斧的處理老臣,但兩年的時間也足夠他溫水煮青蛙一般的將握有實權的人全換成自己的手下,隻不過手段不怎麽高明罷了。
而在民間,京城之中,幾年前剛剛冒了個尖的知味居一係列的店鋪仿佛一夜之間便消失了個無蹤無影,惹得一眾吃貨食客們扼腕歎息,不僅僅如此,就是之前一直鬥來鬥去的兩家商行也很快的有了勝負之分,如今的京城裏,可謂是一家獨大,不是沒人去挑戰它們家的龍頭地位,而是大家都曉得那家商行背後的東家是誰,那可是當今聖上!其實就這麽件事來說,明武帝心裏苦啊,按理來說,他是完全的可以將這些撇幹淨,就算不撇幹淨,他站在背後也不會有人知曉。可偏偏就是這樣,明麵上無人去議論皇城裏的是是非非,但就是兩年前的那些個事情早就便已經在全大景朝傳了個漫天飛,在說書人的口中更是變出了無數個版本,隻不過不會說的很明白罷了,朝廷也不是沒有派人去抓過,但一傳十,十傳百,很多事情真真假假,連來源都找不到了,更別說想堵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了,難,很難!何況一個區區商行的幕後主子,那更是傳的人盡皆知!
一想到此,明武帝就恨不得咬碎後槽牙,還能有誰,還不就是自己那兩個弟弟,無論是威王還是晉王這兩年都沒有再踏足京城,但明武帝知道這兩個人雖然走了,卻並沒有對皇位死心,他當時是迫不得已才會讓兩人就藩,甚至說他不是沒有在就藩路上進行截殺,隻不過失敗個徹底,一想起這事,明武帝便無比的坐立不安!如果,如果當時玉璽在手,如果當時能夠平穩繼位,就不會出現如今的狀況,他怎麽知道原來會是這樣的處處受製於人!就連每任帝王都掌握手中的宮廷暗衛都沒有!消失的無影無蹤!簡直就是不可思議!那麽多人,竟然就突然之間從皇宮裏消失了,到處都沒有,兩年的時間他費勁心思,費勁人力物力才算是組織起了一支勉強可以幫他暗地裏做事的暗衛隊伍,也隻有堪堪十五人,這十五個人他是怎麽都覺得不夠用。一個九五之尊卻連個可以用的人都沒有,他也是夠窩囊的了!若是如今他能有那支暗衛隊伍在手,早就便將那些個勞什子封地給弄回自己手中,還有戶部,原本這皇位來的有點不明不白,國庫裏的小賬本就莫名其妙失蹤了,很多東西沒有下落,然後戶部又被兩個弟弟給挖了牆角,天知道這兩年他是怎麽過來的,估計再沒比他更窩囊的皇帝了!不行,得加稅,也隻有這個法子了,這滿後宮那麽多張嘴等著,難不成還能愁吃愁穿不成!明武帝上任兩年多,基本可謂是沒有別的事情,就天天想著法子弄錢了。
與他不同,無論是威王還是晉王,回到封地之後都是如魚得水的發展著,兩個人都不甘心,憋了一股勁的時刻準備著反擊回京城,金銀那是自然不缺的,正如明武帝所想所料,兩個人回封地之時就沒想過明武帝會給他們什麽好處,那自然是一點也不給明武帝留下的挖財了,幹什麽不需要用到銀子,這軍隊上每個兵都是嗷嗷的張著嘴需要供給的啊!
何況還不僅於此,就像此時晉王的封地裏一片的歡騰喜悅,原因無他,今日是晉王續娶王妃的日子,晉王妃跟著晉王千裏迢迢的趕赴封地。水土不服,沒一年便撒手人寰,晉王感念於結發妻子的離世,足足守了一年,直到如今,封地不可一日無女主人,他也不能沒有繼承人,這才續娶了新王妃。
自古隻見新人笑,哪裏有看到舊人哭,自然是四處歌舞升平,一片喜氣洋洋的場景。此時此刻最理當極為高興的新王妃坐在新房裏卻是想起了另一個時候的情景,感慨萬千,心中堵了一塊石頭一樣悲傷逆流成河,胡寧瑤恨恨的想著,原本她就不應該是什麽繼妃,上輩子她是實打實的正妃才對!哪裏需要像這一世這樣小心翼翼,一步步的計劃,一步步的攻略掉晉王的心,一步步的謀劃這個位置,直到等到或者更準確的說晉王妃終於意料之中的死了,自己才得已又一次成了他的妻,真的好難,真的不應該是這樣的難,這原本就應該是她的才對,她隻是拿回來她應得的東西而已。
胡寧瑤雖然不忿但心中也有安慰,畢竟和上一輩子相比,自己多活了這麽多日子,而且如今的晉王並不像上一世那樣早早的落敗,雖然如今還是沒有踏上那個位置,但是一切都是還可以改變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明武帝,並不像上輩子那樣順利登基,這天下都是不在意料之中的,沒有什麽真龍天子,那都是要靠謀劃和努力爭取的,等到有朝一日坐在了那個位置上,所有的曆史都是可以想怎麽寫就怎麽寫的。
胡寧瑤正在神遊太虛中的時候突然便被一陣嘈鬧聲回轉了神,不管怎麽說今日都是她的大喜之日,眼前忽然一亮,紅色的蓋頭突然便被挑了起來,她閉了閉眼睛又緩緩睜開,羞澀的看向麵前正一臉深情望著她的晉王,內心裏深深的吐了口氣,向他綻放了一個嘴角輕輕挑起的微笑。
看著對麵這個溫柔似水的男子,胡寧瑤心中卻是閃過一陣恍惚,這是自己所追尋的生活麽,晉王微微皺了皺眉頭,感覺到懷中的新娘的心不在焉,握著她的手不由得便抓緊了些。
“瑤兒在想什麽呢?怎麽好像不開心的樣子,是有人怠慢你了麽?”
胡寧瑤搖了搖頭,將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說道,“沒有的事,我隻是有些太開心了,終於我們又在一起了。”
晉王微微一頓,“又?”
胡寧瑤猛然察覺到自己似乎是有些說錯了話,“是啊,上次見到你還是一個月前了,也不知道你怎麽那麽忙,也都沒有去看看我。”
晉王掩蓋住心底的疑惑,撫摸著她的頭發,說道,“我還能忙些什麽,還不都是為了我們的以後,大婚前新娘新郎不能見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倒是想你來著,可也不想破了大忌諱,怎麽,瑤兒這是想我了麽,我們不如早些歇息了吧,這都好幾年了,為了你,我可是一直吃素來著。”
胡寧瑤聞言,耳朵一紅,“我還不早晚都是你的人麽,瞧你急得。”
夜深人靜,喧鬧的席麵早已撤去,客人也都早已散場,新房外麵幾個值夜的丫鬟靜靜地站著沒有離開,隨時準備著伺候新人。
新房裏徒留著搖晃的大紅蠟燭在閃爍著,不知過了多久,新房裏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來人!打點熱水!”
門外的丫鬟們趕緊一個激靈回轉過神來,似乎早已經便準備好了的浴桶毛巾熱水便流水般的往房子裏送去。
當一切準備好了之後,紅色的蚊帳緩緩打開,晉王伸了個懶腰邁了出來,伺候的丫鬟們見狀趕緊稍稍的低下了頭,晉王對此沒有什麽反應,眼底閃過一絲光芒,一轉身,便伸手將帳子裏的胡寧瑤直接抱了出來,沒有一絲回避的將她抱到了浴桶裏。
一個丫鬟漸漸地退了出去,她明白這是還要再準備一些了的。晉王沒有錯過這個丫鬟的反應,似有所指的看著懷中的胡寧瑤說道,“瑤兒的丫鬟都如此的善解人意,看來瑤兒這什麽都準備的挺齊全,倒是將咱們的舉動猜了個一清二楚,瑤兒挺會調教丫鬟的,這個丫頭我喜歡,不如給我了如何?”
胡寧瑤嗔怒的碰了碰他的額頭說道,“你就會和我開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雲是從小在我身邊的,我以後自然是要將她許配給她喜歡的人的。”晉王的眼神暗了暗,“若是她喜歡的人是我,你是不是也要將我給她?”胡寧瑤自信滿滿的說道,“小雲才不會喜歡你這樣的,她喜歡的是武將,你且不用操心我身邊的人的親事,我心裏有數。”
倆人在屋裏顛龍倒鳳,豈不知這一番話全部傳到了屋子外麵盡職盡責伺候的小雲耳朵裏,她的眼睛微不可抬的抖了抖,似乎便將這聽了進去,放進了心裏。
待兩人沐浴完畢,晉王神清氣爽的將胡寧瑤放到了帳子裏,卻沒有在躺下去,沉穩的說道,“來人!”胡寧瑤強打起精神莫名的看著他,“怎麽了?”晉王體貼又溫柔的和她說道,“白天還積壓了些信件,我去書房處理下,你先好好休息。”
胡寧瑤一聽,絲毫沒有懷疑的點點頭,便沉沉的睡了過去,的確是太累了。她卻不知,就在她閉上眼睛之後,晉王臉上的微笑早已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深沉而又難以捉摸的看了她一眼便大步離開。走到門邊的時候看著安安靜靜的站在門邊等待著的兩個丫鬟,對著其中一人意味不明的說道,“小雲?”
小雲一聽直接屈膝應道,“奴婢在,王爺有什麽需要奴婢做的?”晉王修長的手輕輕的沿著她的臉劃了和弧線,有些曖昧不清的說道,“剛才你們主子的話聽到沒?所以你的意思呢?”
小雲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變換著,身子微微有些顫抖著,嘴巴微微張著,有些激動又有些興奮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仿佛連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奴婢,奴婢願意。”
晉王低低的笑了笑,示意小雲跟在他身後。臨走前斜覷了一眼旁邊另外一個被這個消息打擊的有些戰戰兢兢的丫鬟,“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自己把握著分寸。你們主子累了,已經主子了,今晚不要打擾她休息,我的話你聽明白了麽?”另一個丫鬟一聽。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小聲的回道,“奴婢,奴婢明白,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一直到倆人走後,這剩下的丫鬟才一臉冷汗的癱在了地上,看著房子裏搖曳的喜燭,再想著剛才晉王威脅的話語,她的腿便不由自主的打顫。
就在這時,從她的身邊掠過一個黑影,“還不趕緊進去通報!”這名叫木娥的丫鬟雙腿顫巍巍的挪動著,“我,我,我不敢啊,王爺走時說了不讓說。”黑影冷冷的掃了她一眼,眼中的殺氣讓她心頭一緊,眼睛一花,直接便暈倒在地,黑影眯著眼睛看了她一眼,“沒用的東西,主子怎麽會用這樣的丫鬟!”看了一眼房中,躊躇了一秒,閃身便從房門前消失了。
躺在床上的胡寧瑤突然便睜開眼睛,看著房間裏突然出來的黑影,不解的問道,“影一,怎麽了?不是告訴過你不到緊急時候不要出現在人前?發生什麽事了?”影一剛要說話,突然便一躍而起,消失在房間裏,胡寧瑤莫名的看向門的方向,突然一陣嘈嚷,接著門猛的被打開,晉王寒著臉走了進來,看也沒看胡寧瑤一眼,便一揮手,“給我搜!”
胡寧瑤見狀,一把披上衣服,“王爺這是怎麽了?搜什麽?先別讓人進來,我衣服還沒穿好!”晉王的臉上遍布陰雲,“王妃也知道自己還沒穿好衣服啊!王府裏進了小賊,有人看到奔著王妃這屋子裏來了,隻能搜一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