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奸細
然,當冥佐聽到他的女人竟然被他的弟弟送到了暮希國之時,臉色駭人得如同地獄閻王,所有在場的人皆大氣都不敢出。
“皇上饒命,一切都與奴婢無關,請皇上救奴婢出這魔窟,讓奴婢進宮去吧。”秋霜不知道此刻冥佐心在想些什麽,她隻知道,眼下就是一個最好的脫身的機會,她不想呆在這樣的地方度過她的餘生,她一定要出去,就算是老死宮她也願意。
“李海,把她帶出去。”冥佐冷聲吩咐,思緒依舊沉浸在剛剛聽到的那個讓他沒辦法一時之間消化的消息。
李海帶著秋霜走後,屋內頓時隻剩下司徒源睿跟冥佐兩人。氣氛頓時安靜得有些詭異。
“你讓朕到這樓外樓來,大概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吧。”半晌,冥佐將麵前桌上的就給自己斟了一杯,然後仰頭飲盡。
“草民是在想,馨妃娘娘既然已經身在暮希國,那宇璟灝又何須那樣費盡心思去擒李晨呢?直接拿馨妃當人質要挾李晨不就可以了?按照李晨對馨妃的寵愛程度來看,他定然是不會放著他的女兒不管的。”司徒源睿的眉頭微微皺在了一起,表情也陷入深思。
“哼,怕是如果沒有馨妃在,宇璟灝想要擒住李晨也沒那麽容易。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宇璟灝到底知不知道他身邊的人不是鈴,而是馨妃。如果他知道了,隻怕馨妃就真的會有生命危險了。”他到底還是在擔心她,盡管這次她逃離了他的身邊,但是,隻要她能主動想要回到他身邊,他依舊是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的。
“今日草民叫皇上來,原本是想同皇上說,將這樓外樓買下來作為收集百官資料秘聞的,沒想到竟會遇到公主身邊的小宮女。如此看來,皇上也算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想來,這樓外樓,果真是值得一買啊。”司徒源睿說著,目光淡淡瞥了眼冥佐發青的臉色,又笑了起來:“皇上現在知道了馨妃娘娘的下落,可有何打算啊?”
冥佐不回答,他的表情卻在告訴司徒源睿,他一定要將馨妃找回來。
“這個樓外樓你想買就買吧,為何一定要讓朕來親眼看看?”突然,冥佐又抬起頭看向司徒源睿道。
是啊,買個青樓這樣的小事,應該不需要他親自過問吧,難道司徒源睿還有其他的目的?
“我還以為皇上隻顧著想馨妃的事情,忘記問草民這個問題呢。”司徒源睿聞言,笑了起來,半晌,他才慢慢繼續開口道:“草民得到消息,這次赤國領兵的人,是從未在人前露麵的‘牽魂使者’,此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基本無人知曉。看來,這次赤國是將他們隱藏了多年的秘密武器拿出來了啊。”司徒源睿說著,眼睛看向桌麵的酒杯,那無色透明的液體在杯印著燭火,泛著淡淡金色光芒,濃烈的酒香撲鼻而來,讓他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愜意的笑容。
牽魂使者,冥佐反複咀嚼著這個名字,片刻,他竟同司徒源睿那樣笑了起來。
“赤國若真有牽魂使者,那咱們大寧自然也不乏奪魂之士。李莫言若是連一個莫須有的人物都戰勝不了,那也太枉費李晨對他寄予的厚望了。”修長的手輕輕的轉動著手的酒杯,冥佐此刻的表情帶著一絲近些日一直不曾有過的明亮。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何心情突然變得好了起來。
“皇上竟對李莫言有如此信心,草民日前已經收集到了些許李晨挪用戶部銀兩充用軍需的證據,並且,李晨近年來為了擴充兵力,在一些州縣橫征暴斂,課稅不斷加重,若是人民負擔不起,便隻能派出家男丁從軍。如今想來,赤國與暮希開戰之時,便是咱們動手之日。李晨這顆毒瘤,不拔不行了。”司徒源睿說著,從袖取出一封信函交到冥佐手,信上的內容,便是李晨的一係列罪狀。
“很好,你果然是朕的好幫手。李晨之事完了之後,你就算是完成了師傅交給你的任務,你真的不準備在朝為官嗎?朕可以拜你為相。”冥佐看完信,將其收好,接著目光灼灼的看向麵前的司徒源睿。
淡淡一笑,司徒源睿搖了搖頭:“看清這樓外樓了嗎?今後,這樓外樓就可以替你做所有我能做到的事情。這也是我送給你的最後一件禮物。等李晨的事情一完,我便去千華山上陪伴師傅去。”
“師兄,謝謝你。”冥佐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這是他自下山以後第一次叫他師兄。隻怕,也是最後一次。他深知司徒源睿為人孤傲,性格狂放不羈,這世間怕是沒有什麽能夠羈絆住他的人和事物存在。如他這般脫俗俊逸之人,他也不忍心去將其束縛。
“若要謝我,便將你皇宮內進供來的好酒多與我幾壇吧。”司徒源睿大笑一聲,端起酒杯朝冥佐微微一敬,又是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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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州,寧**營內。
此時太陽剛剛升起,初夏的清晨有些微涼。士兵們早已在校場集結完畢開始訓練。李莫言自校場回來之後便直接往西邊的一間重兵把守的營帳走去。
“大將軍。”守衛士兵見來人是李莫言,紛紛拱手行禮。
“嗯,那奸細怎麽樣了?”微微點頭,李莫言開口問道。
“回大將軍,好像昏睡過去了。”士兵恭敬的回著,然後伸手打開帳簾。
李莫言抬腳走了進去,之間帳內一根長長豎著的柱上,一個嬌小的身體被捆綁著。他腦袋耷拉,纖瘦的連被散落的留海遮住了大半張臉,均勻的呼吸顯示著他此刻正在熟睡。
伸手想將他臉上的頭發扒開看看他的那張臉,可誰知他的手剛剛觸及到他的頭發,他便猛然驚醒,漆黑的大眼睛猶如燦爛的明珠,在他的眼裏熠熠生輝。
“醒了麽?”微微牽起的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他就這樣盯著他,好像在盯他的獵物。
他並未出聲,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好似在認真研究著眼前的男人。
“果真是啞巴麽?”李莫言伸手擒住他的下巴,可是當他剛觸及到他喉嚨的時候,卻猛然收手。
“你是女人?”不可置信的瞪著她,李莫言問道。
“求求你不要殺我。”她終於開口了,聲音宛若出穀黃鶯一般動人心魄。髒兮兮的臉上,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尤為漂亮。
“我不殺你,但是你要先告訴我,你是誰。”李莫言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人。他開始琢磨著,這髒兮兮的容貌之下,隱藏的會是怎樣的一番姿色。
“我……我肚餓了,能先給我吃點東西嗎?”她的聲音很小,神情看上去特別虛弱,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求生的渴望。
“自然可以。”李莫言淡淡一笑,那笑容如同三月春風,即便是萬尺寒冰,也似要被融化。緊接著,他便朝門外喊道:“來人啊,端些食物進來。”
帳外的士兵聽到李莫言的吩咐,趕緊領命前往膳營取食物。
李莫言則是繼續在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你是哪裏人?為何要女扮男裝?為何又會出現在兩國交界處?難道你不知道現在暮希國跟赤國準備開戰了嗎?”
“我……我本是赤國人。”半晌,那女終於開始小聲的回答李莫言的問題:“我的家原本住在赤國邊境的托慕斯原野。因為家鄉被朝廷征用了,所以我們這些百姓便要被轉移。原本我可以隨父親母親一起前往牙洛雪部落,但是卻在途被一個軍官遇見,他見我生得頗有幾分姿色,便起了歹念,想要……父母為了救我,都雙雙死在那軍官的刀下,而我則趁亂逃走了。”女孩說到這裏,眼底泛起淚花。
“那你為什麽不繼續往牙洛雪部落去,反而要掉轉頭往暮希國來呢?”李莫言見她已經毫無隱瞞的將事情和盤托出,便繼續追問道。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女孩的故事說得既合情又合理,但是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重重的歎了口氣,女孩幽聲道:“我若是往牙洛雪逃,那軍官定然會追上來的。而且,我的父母既然都已不在,我去了那裏,也沒有什麽意義。一切皆由我這張臉惹的禍,去了牙洛雪也難保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情,所以我便將臉抹黑,喬裝了一下逃到了暮希國。誰知道我才踏進暮希國的邊境,便被幾個士兵抓了。因為怕暴露自己是女人的身份,所以就一直沒敢出聲。眼下,若不是見您看上去像一個好人,我也不敢說出這番身世來。”
好人,這是李莫言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個詞語來形容他。他算是好人嗎?跟著他的父親做通敵賣國的事情,他能算得上是一個好人嗎?
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李莫言快速將自己配掛在腰間的劍抽出,然後對著捆綁著女孩的繩一砍,繩驟然斷裂,女孩的身體片刻間便獲得了自由。
“食物一會兒就送來了,你在這裏等等吧。”冷冷的扔下這麽一句話,李莫言便提腳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