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生（16）
“你好啊，我是洛歌。”麵前的少女笑眯了眼，麵龐精致而可愛。
耿沐顏摻著她，林洛自覺的接下了她手裏的拐杖。
她意味深長的看向耿沐顏，耿沐顏扭頭對她笑了笑，“這就是我喊你來的原因啊。”
林洛：“……”
洛歌偏了偏頭，雙手合十，“麻煩啦。”
林洛提起拐杖，“沒事。”
進去了沒多久，導演就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嘿，洛歌，好久不見啊，近來怎麽樣啊？”
洛歌：“嗬嗬，虛偽，不是你喊我來的嗎？”
導演沒生氣，眯著眼笑起來，“這不是現在的女主出了事嘛，所以需要你。”
洛歌拍了拍自己的腿，“我受傷了，所以要加價！”
導演：“……怎麽現在都這麽膚淺？”
說完，眼神特意瞟了林洛一眼。
林洛：“導演，幫忙提一下，我手有點酸。”
導演順手接過，然後問洛歌，“兩個星期後能拍戲嗎？”
洛歌：“大概十天以後就能拆了，但是到時候還是不能劇烈運動。”
導演：“沒事，你能來就行！”
說著，導演一路扛著拐杖走進了片場。
等把拐杖放下來的時候才覺得不對，然而這時候林洛已經不見人了。
導演：“……”滄桑點煙jg
洛歌坐在椅子上，身體卻不停的朝耿沐顏那邊蹭。
“顏顏，我好想你啊，這幾天你拍戲，我都不能過來看你，好不容易才說服家裏人讓我來拍戲的。”
耿沐顏一手抵著她腦袋，一手把一包薯片從洛歌懷裏掏出來。
“怎麽回事？不是說忌辛辣刺激食物嗎？怎麽還在吃辣味薯片？”
洛歌苦著臉，“這不是我忌了好多天了，好不容易出來在路邊叫小偉幫我買了一小包，就一小包，我就吃一點嘛。”
邊說，還邊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點點縫隙。
“就吃一點點好伐？”
耿沐顏嗬了一聲，然後遞了過去，“一片。”
洛歌討價還價：“兩片好不好？”
耿沐顏不置可否的嗯了聲。
洛歌委屈巴巴的扒著袋子，還抖來抖去，試圖找到最大的一片。
林洛：“……”我不應該在車裏，我應該在車底jg
終於洛歌找到最大的一片，心滿意足的拿出來，剛咬一口，薯片稀裏嘩啦碎了一地。
洛歌：“……”
耿沐顏淡定的把薯片袋子從洛歌手裏抽出來，然後裝進包裏。
洛歌垂頭喪氣的耷拉著腦袋。
耿沐顏摸了摸她的頭，對林洛道：“給顆糖。”
洛歌小心翼翼的抬起腦袋，看著林洛。
林洛從口袋裏摸出一盒檸檬糖，遞了過去，“你還真不客氣。”
耿沐顏打開盒子，摸出一顆糖，“就一顆。”
洛歌啊嗚一口咬下糖，心滿意足。
三人坐在一起，林洛和耿沐顏看書，洛歌打遊戲，場麵居然異常和諧。
因為寧竹走了，所以有些戲必須重拍。這自然激起了一些人的不滿，找導演組投訴。
導演處理的焦頭爛額，還有些和寧竹關係好的，居然說要退組。
導致劇停拍了一段時間。
林洛和方梓微約拍的時間在周六，三天後。
導演這兩天清理了一部分人，倒是讓很多人安分起來了。畢竟，這部劇是大製作，不會缺什麽人。導演也在這兩天掛出了新招人的微博。
這讓一些本來隻是說說，給導演組施壓，沒想真正辭職的人心頭一跳，並且因為他們先提出，自然要先付違約金。
導演處理好後，喜滋滋的道：“哎，白送一波錢，美滋滋。”
林洛：“……”這場景好像有點眼熟。
洛歌吐出瓜子殼，“你這叫仙人跳。”
林洛：“……”得，知道問題在哪兒了，這和釣魚有異曲同工之妙。
導演正色道：“誰說的，我這分明是秉公辦事，他們自己為了私情，影響劇組，這付的不止是違約金，還有我們的損失。”
洛歌鼓掌，“真是邏輯小天才。”
導演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第三天，方梓微一大早來了。
林洛和她見麵，打了個招呼。
方梓微抿了抿唇，沒說話。
這次試鏡，選用的是現場直播。
林洛和方梓微各抽一隻簽，然後節目組抽簽。
三場戲，可算是大工作量了。
林洛先抽簽，“十二幕，三場。”
方梓微走上前，“五十三幕，五場。”
林洛問：“誰先？”
方梓微抿唇，“十二幕，我先，五十三幕，你先。”
林洛：“好。”
說完，自己先退場。
方梓微深吸一口氣，然後勾起嘴角，眼波流轉，“聽聞穆公子近日和一名不明來曆的女子走的很近？”
攝像老師默默按下錄音機的按鍵。
榮謹的聲音傳了出來，“確有此事，不過，這和柳小姐有幹係嗎？”
周圍人頓時嗤嗤的笑起來。
雖然榮謹的聲音確實好聽，情緒也很飽滿，但架不住麵前無人，隻對著錄音機的尷尬啊。
方梓微微微斂眸，眼中水光晃動，“是嗎？那倒真是霜雪失禮了。”
“知道失禮便好。”
彈幕——
[剛剛被帶入情景，現在又因為錄音機出戲。]
[我giao，那個錄音機認真的嗎？]
[我現在很努力不出戲了。]
[錄音機演的真好。狗頭jg]
[笑死了，錄音機可還行。]
[……]
方梓微一場演完，微微抬眸，“我演完了。”
導演一驚，忽然鬆手，洛歌成功把倉鼠玩偶搶到手。
其他所有人：“……”
導演咳兩聲，老臉一紅，“嗯，嗯嗯，演完了。那，那誰，嚴秋，你上吧。”
彈幕——
[這導演是不是有點不尊重演員了。]
[嗬嗬，現在對這個劇組絕望。]
[對啊，把真正有實力的人趕出來，現在還公然蔑視方梓微。]
[隻有我覺得搶倉鼠的小姐姐很可愛嗎？]
[我看的清楚，好像是導演買了個倉鼠玩偶，但是小姐姐看上了，瘸著腿也要和導演搶。]
[……]
林洛走上場。
洛歌看到了，笑眯眯的給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導演咬牙切齒，“我給我家五歲小朋友買的，你湊什麽熱鬧。”
洛歌理直氣壯：“我幫你家小孩子試試手感。”
導演還想扒，就見洛歌抬起腿，“哎呀，我忽然覺得腿有點疼。”
導演：“……”
導演在心裏默念，我是為了整個劇組，我是為了整個劇組……念完後，才感覺輕鬆了一些。
林洛輕輕坐下來，坐在墊子上。
“聽聞，聽聞穆公子近日和一名不明來曆的女子走得很近？”
林洛聲音比方梓微聲音淡許多，裏麵的情緒也沒有那麽足。
這讓彈幕不少人覺得不滿。
[就這？就這？]
[這麽平淡，像是未婚夫被搶的感覺嗎？]
[嗬嗬噠，就這麽波瀾不驚的一句，我也能行。]
[沒有感情，怎麽把方梓微擠下去的？]
[確認了，黑幕無疑。我比較好奇嚴秋怎麽有膽子和方梓微正麵對抗的。]
[我也有這個疑問。]
[……]
在聽到回答後，林洛沒有和方梓微一樣的表現，隻是右手食指輕輕敲了下桌子，“是嗎？”
在看到林洛用食指敲桌子的時候，方梓微抿唇了抿嘴，不說話。
林洛表情很淡，“那倒真是霜雪失禮了。”
說是失禮，但語氣卻不是那麽回事，反而有種孤高疏冷的感覺。
“但是，穆公子，”林洛微微抬眸，眼神帶著一絲冷意，“別忘了，你我有婚約。”
“……”
一場戲罷，現場都是一片寂靜。
林洛站起身，淡淡的掃了眼四周，被她眼神掃到的人皆是一凜，然後就看到清冷的人淡色的唇輕啟，“下一場。”
其他人這才回過神。
然後就聽見啪啪的掌聲，洛歌鼓著掌，“演的真好！”
林洛衝她微微頷首。
一場戲罷，高下立見。
彈幕——
[說真的，我入戲了。]
[我也……]
[我天，我被驚醒的時候都蒙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入的戲。]
[我隻能說：嚴秋，你的演技蓋過了錄音機。]
[神t蓋過了錄音機。]
[我覺得一般般吧，還是方梓微更動人點，她都流淚了。]
[+1，我倒是覺得，方梓微演的更好，嚴秋演的太冷了，完全感覺不到對穆祁雲的愛。]
[……]
一時間，議論紛紛。
節目組開了個投票，票選出令人驚豔的柳霜雪。
在等待結果的時候，導演忽然問：“你們兩個覺得對方演的怎麽樣？”
方梓微抿唇，不說話。
林洛正摸著糖，趁耿沐顏不注意悄咪咪投喂洛歌。
這話一出，林洛手抖，糖差點掉地上。
耿沐顏冷眼橫過來，洛歌一臉遺憾林洛淡定的把糖轉了方向，平靜道：“可圈可點。”
現場氣氛更加尷尬了。
導演：“……”
“具體點呢？”
方梓微抿唇，“她沒有演出對穆祁雲的感情。”
導演麵露失望，“如果你隻看到這點，那很遺憾，你一開始就輸了。”
方梓微一愣，不知這話什麽意思。
導演卻扭頭，“配合點，說說你的看法。”
“她表演出來的柳霜雪，確實矜雅高潔，即使在心愛人承認自己喜歡上其他人時也沒落淚，維持住了自己的一份尊嚴。”林洛拿糖敲著盒子，“但是，她不懂柳霜雪，她所以她隻是表演出了最表麵的東西，有柳霜雪的矜持，，但沒有表現出柳霜雪的冷和疏。而且，她把柳霜雪放的太高。”
導演點頭，對方梓微道：“你覺得呢？”
方梓微抿唇，“我不同意。”
但接著，她又道：“我承認總體上你演的比我好，但是我覺得，柳霜雪本來就是孤高的一個人。”
這話一出，洛歌先開口，“那我隻能說你隻看到了表麵。”
方梓微一愣，“你什麽意思？”
洛歌偏頭，“你應該看到了真正完整的劇本吧？但你還是選用這麽膚淺的詞來定義柳霜雪，這讓我很失望。”
方梓微皺眉，“這話輪不到你來說吧？”
洛歌微微挑眉，“我寫的劇本，你說輪不到我來說。”
方梓微這才有些驚訝。
洛歌站起來，眉眼帶了些審視，“你看到了真正的柳霜雪，卻還認為她是那麽單薄那麽高傲的一個人嗎？”
同時手摸了林洛一把，把糖順走了。
方梓微抿唇，“但是我覺得她作為一個普通女子的時候，是會對心上人愛上其他人而不滿的。”
洛歌搖頭，“這點涉及到後文，我不能劇透。但是，我想說，這也是剛剛秋秋說過的，她的姿態不該那麽高。她的身世你再清楚不過了，你覺得這麽一個人，她會是那麽高傲而淩厲的一個人嗎？”
方梓微抿了抿嘴唇，但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
洛歌拍了拍手，“行叭，我是說不過你了。老頭兒，下一場。”
林洛抽到的這一場，場麵很大。
導師按下播放鍵。火焰劈裏啪啦的聲音，以及下人喊著救火的聲音，還夾雜著風聲，和人絕望的呼救聲。
光是聽聲音，很多人就陷入了場景。
林洛站在場中，麵前是鏡頭。
她眉眼冷淡的看著鏡頭，像是在看最平常不過的事情了，但在下一秒，她眼角滑下一滴淚。
她沒有去擦，像是根本沒注意到自己流淚了。
終於，聲音慢慢變得微弱，有人從門內爬出，扒在門檻上，“小姐，救命啊。”
林洛隻是垂下眸，很快就抬起。那人在她眼前咽了氣。
林洛終於啟唇，低低的咳了好幾聲，眼角都泛起了淚花，“結束了？”
身邊似有人回答了什麽。
她慢慢抬起頭，看著眼前，忽的一笑，那一笑，太過驚心動魄，像是哀傷，又像是喜悅，像是難過，又像是殘忍。
“是啊，結束了。”
最後的聲音含在唇齒間，有些不甚清晰。
“走吧。”
她慢慢轉身，走向了未知的遠方。
林洛走到洛歌麵前，忽然出聲，“糖盒放下。”
洛歌一臉心虛的縮回手。
在林洛表演的時候，彈幕停了一段時間。
現在，卻是猛的爆發。
[我天！我剛剛感覺心裏好沉重，好沉重，仿佛我就在現場。]
[那個眼神殺，絕了。]
[剛剛看到那個笑的時候，我真的感覺好痛心，好痛心啊。]
[隻想抱著我家小姐姐大哭一場。]
[我覺得吹過了吧，也沒什麽。]
[+1，我承認她確實有演技，但是確實沒那麽好。]
[說沒什麽的真是夠了，也不怕天打雷劈。]
[……]
導演輕咳一聲，“方梓微，你來吧。”
方梓微臉色沉重，她整理了會兒思緒才入場。
但是在看鏡頭的時候，她總是響起剛剛林洛的表演。一不小心就出了神。
意識到的時候，她後退一步，“抱歉，我調整下情緒。”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站回鏡頭前。
這次，算是有驚無險的表演完了。
隻是，這次從方梓微表演開始沒多久就開始有彈幕了。
[真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是的，和嚴秋一比，就真的太過寡淡無味了。]
[之前她先表演，還沒那麽深的感受，現在嚴秋先表演，她的真的看都看不下去了。]
[真的，被碾壓了，我覺得方梓微現在情緒也有點崩。]
[還不是剛剛導演和那個誰施壓，破壞力方梓微的心態。]
[嗬嗬了，要不是她表演的本身就不好，能被批？]
[上一輪投票你們不就仗著粉絲多，才戰勝了嚴秋嗎？我就不信這一輪，還有人這麽瞎？]
[上一輪嚴秋就完全把我帶進戲了了好嗎？這一點方梓微兩次都沒做到。]
[某些人，該不會輸不起吧？]
方梓微的粉絲還在洗，說是導演組故意毀方梓微心態。
[真就輸不起了？]
[啊哦，輸不起就開始不要臉了？]
[這就開始潑髒水了？]
[……]
等方梓微演完，導演問：“現在你們覺得對方演的怎麽樣？”
林洛：“她心態有點崩，等等再開第三場吧。”
方梓微本來情緒確實低落，一聽，開口道：“不用，我可以。”
林洛沒說話。
導演組這次還特意拆開了幾個紙條，表示不一樣後展開了。
這次又是一場大戲。
林洛看到得時候，舉了舉手，“導演，我要求明天休息一上午。”
導演：“……”
方梓微接過助理遞過來的劇本，準備開始。
導演看向林洛，“你先開始？”
林洛：“她先吧。”
方梓微握著劇本的指尖泛白。
彈幕——
[怎麽回事？現在方梓微狀態明顯不好，還讓她先？]
[這也太心機了吧。]
[我嗬嗬了，這心機，不去演宮鬥可惜了。]
[我丟，這就過分了哈，這麽憑空汙蔑？]
[萬一嚴秋小姐姐是想方梓微先演，以免自己演完後她心態又崩了呢？]
[嗬，看看剛剛方梓微的狀態，她現在能演？這還不算是逼方梓微上陣？]
[……]
方梓微調整狀態大概花了半小時，半小時後她上場了。
……
方梓微一步步走過去，視線對著鏡頭，眉眼間帶著冷傲，“吾名展驚鴻，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的驚鴻。”
……
下場的時候，她猛的喝了一大口水，身體差點癱倒在地。
彈幕——
[誰說我家方梓微沒有演技！這不是很好嗎？]
[她剛剛過來的時候，我還真的入戲了。]
[嗬嗬，實錘了，我家梓微剛剛就是狀態不好而已。]
[狀態不好你們就這麽汙蔑了？嗬嗬，現在打臉不？]
[坐等嚴秋表演，我到要看看她能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