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3）
蝴蝶停在了卡洛斯手上，卡洛斯忍住自己強行後退的手，問：“這是什麽？”
白荼：“一種蝴蝶，能幫你隱藏一些東西。”
“什麽東西？”
白荼微微撥開了落到麵前的長發，“這種。”
卡洛斯把目光從蝴蝶上挪開，看到白荼的一瞬間，他有些驚詫。
麵前的女子銀發散落，麵容精致，臉有些蒼白，像是很久沒見過日光，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卡洛斯先前一直以為戴黑色美瞳會顯得人很呆板，但看到白荼眼睛都那一刻，他隻感覺到清澈通透而又幽邃。
白荼先前的臉，算是屬於平常人中好看一點點的那種，但絕對不會引起人的注目。唯一能從她身上看出不同的，是她身上淡然而又矜貴的氣質。
但現在不同，卡洛斯敢打賭，要是白荼出門，即便是在整容技術出神入化的今天，她的回頭率一定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卡洛斯捂著臉，“我再也不是這家醫院最靚的崽了。”
白荼：“……”
“不過，這種東西你要給我嗎？”
白荼眼皮抬了抬，“你可以當成借的。”
“那你呢？”
白荼：“不用擔心，這隻是我小時候父母覺得美麗本身就是一種罪，所以給我的偽裝。現在已經沒什麽大不了的了。”
卡洛斯沒有推拒，因為他確實需要這個，雖然這個東西並不能改變他的基因編排，但一定能夠幫他躲避一些狀況。
“要我幫忙嗎？”
卡洛斯：“那你輕點。”
白荼走過去，給卡洛斯手腕上開了一刀，蝴蝶見了血自動爬了進去。
白荼在蝴蝶爬進去後，輕輕拂了下傷口，傷口迅速愈合。
卡洛斯：“什，什麽時候開始？”
白荼：“已經好了。”
卡洛斯這才睜開眼，手上已經沒有蝴蝶了。
他這才鬆口氣。
白荼微微低下頭，摸了摸他的手腕，然後給他綁上了智能。
卡洛斯看著白荼站在房間的桌子前，給他撥了一些藥，頓時感到頭疼。
“你不是要先走嗎？”
白荼頭也不抬，“藥還是要記得吃。”
這話很奇怪，不是“藥還是要吃”而是“藥還是記得要吃”，後者仿佛是一種給臨行前的人的叮囑。
卡洛斯微微垂下眼。
白荼撥完藥後，給他一疊疊放在桌麵上放好，“都給你準備好了，一張紙裏一份藥，記得吃。還有，糖給你放在這裏了。記得半個小時以後才能吃其他的糖。”
卡洛斯：“好。”
白荼看了看時間，走到卡洛斯身邊。
卡洛斯覺得距離有些近了的時候，有些疑惑，“怎麽了？”
話音剛落，就感覺手腕刺痛了下。
白荼收回手，卡洛斯這才看清她手裏拿著個小針管。
“這是做什麽？”
白荼：“給你把基因信息填一下。”
白荼走到桌前，把小針管的東西放到解析儀裏。
卡洛斯因為他的話驚疑不定，基因信息可以更改的嗎？
白荼把卡洛斯的基因信息解析好後，傳給了一個聯係人。
做完後，她慢慢收回所有的東西。
然後拿出一張卡片遞給卡洛斯，“這是你的身份信息。”
卡洛斯接過，白荼接著道：“對了，你綁定一下智能，待會兒會給你發網址，你需要驗證指紋，虹膜，麵部等等。可能有些麻煩，忍一下吧。”
卡洛斯心頭狂跳，他抬眼看白荼，“你……”
白荼垂著眼，“怎麽了？”
卡洛斯收回了下麵的話，“不，沒什麽。”
白荼微微俯下身，抱了下卡洛斯，“一路順風。”
卡洛斯笑著道：“好。”
他看著白荼，還是沒忍住，“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白荼彎下腰，和卡洛斯平視，“因為你值得。”
卡洛斯笑一聲，“我有什麽值得的，我家裏人都放棄了我。”
半晌，他聲音有些低，“他們不信我，也不愛我。”
白荼：“我信你，也愛你。”
卡洛斯還想說什麽，就看到白荼站起身，“我得先走了，你一路小心。”
說著，想起什麽一樣，遞給卡洛斯一個瓶子，“如果不舒服的話，吃一顆，會好點。有事找零度或者讓零度聯係我。”
卡洛斯：“好，一路順風。”
“謝謝，我會的。”
白荼到演唱會現場等了很久，卡洛斯並沒有來。
“你心情不好嗎？”零度的聲音響起。
“沒有，隻是有點難過。”
“你知道他會走，為什麽還要讓他離開？”
“因為我一方麵想讓他走，一方麵不想讓他走。”
零度：“我不明白。”
白荼微微抿了口麵前的酒水。
零度冷靜的聲音響起，“他明明留下更好，而這不也是你最開始希望的嗎？為什麽你改變主意了？”
“因為他有選擇的權利，我知道怎麽樣對他最好，但是他知道，他要做什麽。我希望他平安無事，健健康康的，但是他明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怎麽能一直阻止他？”
“可他成功的幾率很小。”
“我知道，他也知道。”
零度：“……人類真是種很奇怪的生物。”
“但是你愛人類不是嗎？就像愛著其他種族。”
零度聲音卡頓了下，“我不愛，我隻是在遵循規則，而規則是要我從整體利益考慮。”
“不，你愛的。不然沒辦法解釋，你會和我合作。你明明可以站在更高的地方，看我掙紮，但你沒有。”
“我隻是想早點，早點重新建立規則。”
“那你為什麽想早日建立規則呢？”
“因為這對所有位麵……”
“因為你想去保護每個世界。”白荼把酒杯放回櫃台，“如果你不愛，你現在還在應許之地，不是嗎？”
等了許久，也沒聽到其他的聲音，白荼笑了笑，站起身，對櫃台的工作人員道：“稍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白荼退出廁所隔間，走到鏡子前麵洗手。
雖然現在已經發明了利用空氣震動洗手的辦法，隻要把水放在洗手機下麵就好，但是白荼還是適應這種原始的洗手方式。
她擦幹了手，準備轉過身。
“咚”一聲，她膝蓋撞在了洗手台上。
白荼看著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男人，和他陷入對視的僵局。
“你有看到一個女人嗎？”
白荼：“……”我記得這是女洗手間？我看到你一個男人才奇怪好嗎？
見白荼不說話，男人嘖了聲，有些不耐煩，“你有看到一個穿紅色衣服的女人嗎？”
白荼：“沒看到。”
麵前的男人眯著眼，“你確定？”
白荼：“要不你去敲個門，看看裏麵有沒有你說的穿紅衣服的女人？或者問她們有沒有看到？”
話剛說出口，白荼就後悔了。
她看著這個不久前才搶了自己布的男人，心情複雜。
話說，神域的神都這麽不通人情的嗎？連女衛生間都能毫不顧忌都進。
不過也是，希望他們有點自覺，可能得等到天荒地老。
男人剛想說什麽，就聽見身後吱呀一聲，一個女人踩著高跟鞋走了出來，看到這種場麵一下子愣在原地。
“你，你們這是……”
白荼決定破罐子破摔，反正剛剛已經懟了這位神靈，“看，紅衣服。”
女人沒反應過來，但是直覺不好，下意識後退一步。
白荼友善提醒，“小心身後，要踩進去了。”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白荼覺得自己無所謂。麵前那位神靈壓根不知道什麽事尷尬。
所以隻有穿紅衣服的人又是尷尬，又是恐懼。
麵前的神靈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麽，他眯著眼問白荼：“你好像特別鎮定？”
白荼一臉認真：“你為什麽不覺得我是嚇懵了。而且，我遇到這種事也不算少了，要知道我十二歲那年，有人調戲我姐，我抽出刀就把人給弄了。”
看著麵前神靈的臉色，白荼道：“當然，我不是要弄你。我隻是覺得如果你要對我不軌的話，我必須自衛，這符合法律，當年我就是憑這個躲過一劫。我現在還能認為你是一時情急來找人，但再過一會兒，就說不定了。”
麵前的神靈上下打量了白荼一陣，最後抬起腿走了。
白荼鎮定的扭過頭，“好了，小姐，我們安全了。”
女人：“……”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麽？
白荼走出門，回到了櫃台。
“我還以為你走了呢。”櫃台員工看著白荼，笑著道。
白荼：“最起碼等到今天結束，萬一人來了呢。”
“那要是沒來怎麽辦？”
白荼眼睫微垂，“那我就得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要為以後做準備了。”
工作人員略帶歉意的道：“我很抱歉。”同時歎氣，這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姑娘啊，怎麽就看上了人渣呢？
白荼搖了搖頭，“沒事。”
她知道要怎麽去做。
隻是，她大概不能提供太多幫助了。
白荼慢慢的喝著手中的果酒，心裏既希望他能來，又不希望他來。
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即便是隔著嘈雜的人聲，白荼也能聽清。
“大人，她去了三層。”
白荼微微頓了下，把酒杯放下。
她拿出通訊，朝最上麵一個號碼發了一條信息，“我在一層，最後十分鍾。你要是實在不想來，就算了。十分鍾後你沒來，我就先走了。”
工作人員不經意的一瞥，“您這是……”
“人不想來，就別來了。沒必要非要等著，最後十分鍾，人要是不來，我就走了。”
“哎，誰說不是呢，您這麽漂亮的人，怎麽會有男人不解風情的讓您等這麽久呢？”
工作人員揚起一個笑來。
白荼輕輕掃了眼人，然後點了杯棒打汐汐果加奶蓋。
臨走時，她不經意瞥過一個地方，那裏的人沒了蹤跡。
女人微微抬起頭，對著麵前的人道：“能給我一杯聖代嗎？”
“好的，謝謝。”
女人拿著聖代，準備上樓。
還沒上去，就被人從後麵掐住了脖子。
她心下一驚，剛想動用神力，卻發現自己已經動不了了。
“還買了聖代，很開心？”
女人聽到聲音，剛想說什麽，就感覺頭發被抓起來然後猛的砸到牆上。
“你怕不是不想活了。”
女人疼的不行，“白荼，你找死。”
白荼笑了聲，湊在她耳邊，“我說過，你別動她，你沒聽懂我的意思嗎？還是你存心想找死？”
“你不敢動用神力，因為這裏有不止一位主神，所以你殺不了我。”
白荼輕笑一聲，“你確定嗎？”
餘光中，她看到白荼拿出了一截白玉般的竹節瓶，很小，但她知道裏麵裝著什麽。
她劇烈的抖動起來，“赫爾盧……”
“咚——”
她的頭再次砸到牆上，打斷了她要喚出來的名字。
“交給你了，沈欽。”
白荼忽然道。
聽到名字的一瞬間，女人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
普通一聲，女人跪了下來。
“大人。”
白荼一邊擦手，一邊頭也不回的走了。
到了大廈外麵，白荼輕歎一口氣，給卡洛斯發了信息，“有事，先走了，很抱歉，如果有事，請打這個號碼，他會派人來接你……”
白荼站在路邊，路上慢慢開過來一輛車。
白荼擰著眉，看到車窗裏伸出的頭時，這種感覺達到了頂峰。
“上車。”
白荼輕輕淡淡的掃了眼車，“不知道的以為你說的是下葬呢。”
車裏的人也適應了白荼這種不好好說話的風格。
他冷淡的掃了眼白荼，“如果要下葬，我不會通知你。”
白荼扯出一個假笑，“但我會告訴洛七。”
沈欽眉目冷冽。
白荼絲毫不懼，和他對視。
沈欽輕嗤一聲，“你這種時時刻刻都在作死的性格還真是沒變啊。”
“你變了很多，所以如果有選擇的話，我還是想要以前的那個。”白荼很淡的道：“雖然你們都是一樣的不討喜，但我更喜歡那個多一點。因為在那個人心裏，洛七很重要。”
沈欽沒說話了，抿著唇，關上了車窗。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道人影風風火火的衝過來，在林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拉開了車門。
“快快快，怎麽不坐上車，那群家夥要追過來了。”
白荼身體比反應更快的跟了進去，砰的一聲合上了車門。
洛七拍了拍胸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要完了。”
白荼把自己剛買的奶茶遞給她。
洛七笑眯眯的接過，把吸管插進去，“謝謝冰冰。”
然後扭過頭，“師傅，開ch……”
白荼把手搭在洛七肩膀上，“冷靜，現在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洛七默默咽下嘴裏的奶茶，“你怎麽……”
“你太快了，我沒能阻止你。”
洛七欲哭無淚。
白荼輕輕抬眼，對前麵正在開車的人道：“麻煩在最近的飛船場停一下。”
沈欽很冷淡，“我不是司機。”
“那麻煩前麵停一下，我們下車。”
沈欽閉上了嘴。
洛七的手慢慢扒上了白荼的胳膊，“冰冰，你不是和那誰約了嗎？要不你下車吧？”
白荼：“人沒來，我剛剛發信息說讓他不用來了。”
白荼感覺到了洛七捏她胳膊的力量，但故意沒去管。
“我想喝快樂肥宅水。”
車開到一半，洛七忽然道。
沈欽在最近的一個店鋪停下車，然後對洛七道：“不要出來。”
洛七忙不迭的點頭。
等沈欽走了，洛七麻溜的想要打開車門，卻發現車門被鎖了。
“我giao！”
洛七踹了腳車門，憤憤道。
白荼：“沒事的。”
洛七皺著眉，“我都搞不明白了，他這什麽意思，故意讓人來弄死我，又來救我。我giao，英雄救美也不帶這麽簡陋的啊。”
白荼：“不是她，是雅思美。”
洛七感覺頭更疼了，“那個小白蓮？”
白荼：“嗯。”
“嗬，有區別嗎？一丘之貉罷了。”
沈欽回來的時候，把東西遞給了洛七。
白荼順手接過，打開喝了一口。
從白荼半路攔截開始，沈欽就一直冷冷的看著白荼。
洛七：“你看她幹嘛？我的呢？你都沒給我買？”
白荼一臉淡定的又喝了口。
半晌，沈欽合上門，又走了。
等他回來的時候，發現洛七抱著可樂，猛的推了一大口。
沈欽沒說話，把可樂放在手邊，很冷靜的發動車輛。
【這真是極端作死行為。】roy吐槽，【果真是被寵愛得都有恃無恐。】
零度：【你們的行為，都算不上明智，如果激怒了他，你們兩個都可能出事。】
洛七嗬了一聲。
白荼聲音很淡，“你想好怎麽做了嗎？”
沈欽：“想好了。”
白荼點頭，“我雖然不該幹涉，但是我希望你最好想清楚以前再和洛七單獨在一起。”
洛七喝了口可樂，“我希望你想清楚以後也不要單獨和我在一起，我怕，我配不上你老人家。我還小，你別妨礙我健康積極向上生長。”
白荼從後視鏡看向沈欽，“你聽到了嗎？”
沈欽忽然停下車，“洛七，我想請你給我一次機會。”
洛七：“我暫時不談感情，雖然咱們以前有一段吧，但是老話說得好，死去的前任最好像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