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學院（20）
迪斯劃了幾筆，然後對林洛道：“介意吃藥嗎？”
“介意。”
“嗯，我也覺得你還不到吃藥的地步。”
迪斯拿著條子，“所以你要接受的是心理輔導。”
林洛：“你水平我摸不準，但真正的心理醫生我已經憑借優秀的心理素質打趴幾個了。”
“他們不能成功，是因為他們沒那個本事。”
林洛：“你要這麽自信，我也不好意思打擊你。”
林洛嘴上說著不好意思，但完全沒有一點不好意思露出來。
迪斯看著林洛，把紙折起來，“我一直很佩服你說瞎話的本事。”
林洛：“……”
“但你最好別對我使。”
林洛：“我盡量。”
這真是個困難的事，需要克服。
迪斯看了眼林洛，最終道：“還是算了。”
“？”
“你睜眼說瞎話的時候還挺可愛的。”
林洛：“……”
“明明很容易識破，你還能說的理直氣壯。”
林洛：“……”我就把這當誇獎了。
迪斯很少見林洛鬱悶又說不出來的樣子，笑了聲，垂下眼。
迪斯遞給了林洛一盒糖，“從這個先開始吧。”
林洛：“這個糖裏含成癮物嗎？”
迪斯似笑非笑的看著林洛。
林洛：“開個玩笑。”
“很好笑。”
“……”
林洛伸手接過，順手拆了包裝，咬了顆。
糖的味道不是很濃，也不是很甜，有種淡淡的醇香，像是……
“白荼？”
迪斯：“知道？”
“嗯。”
白荼，一種植物，可製茶。
白荼這種植物隻生活在極寒之地，本就難見。而且這東西有講究。隻能等月明之時，照下來的月光撒在白荼枝葉上，給白荼青碧的葉片染上月華的時候摘下。
林洛曾經喝過這種茶，味道清淡，但入口卻自有一股清香。
林洛摸著這盒糖，發自內心，“一定很貴。”
迪斯：“不要錢。”
“那我沒別的可賠。”
“也不用賠。”
林洛：“這不合適。”
迪斯：“你是不是不想走出來。”
明明是問句，他卻說出了一種陳述的語氣。
林洛斂下眸：“我不知道。我應該走出來了，可我回頭發現，我還是沒走出來。”
“那你還想繼續活下去嗎？”
林洛：“想。”
“那你該知道背著往日的包袱朝前走有多困難。”
林洛歎口氣，“我知道。”
“那你就收下，喲點點嚐試接受新事物。”
“我不能收，”林洛接著道，“這不是走不走出去的問題……”
“那是什麽問題？”
“紀律規定不讓收超過20還是25國幣的東西來著，太久沒記，忘了。”
迪斯：“……”他倒是忘了，還有這個規定了。
“你現在死了。”
林洛：“我靈魂還活著。”
“……”
林洛把糖盒遞給他，“謝謝，但其實我覺得這一顆就有些超標了。”
畢竟這種東西，做茶都不夠的，隻有極少數的上層人士可以喝到。做成糖，即便是用最低劣的原料，也該是天價了。
迪斯看著林洛，“那你覺得糖好吃嗎？”
“這要是不好吃，生產商還能繼續造？”
原料價格高的不行，要沒點盈利，不早就破產了。
“比檸檬糖好吃嗎？”
“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檸檬是正宮，它是外遇。”
“……你這是內涵我？”
“別多想，我隻是說實話，而且這個價格我的能力不能接受。”
迪斯拿著糖含了顆，“看來你挺熟悉外麵的啊。”
林洛：“還行，畢竟當時想去浪一浪，但後來發現要積分，就歇了心思。”
迪斯詫異，“你不是不在乎積分？”
林洛：“我隻是不能動積分。”
迪斯一頓，想到了什麽。
“但離開競賽場時積分清零。”
“所以被逼著破產買了個不知道什麽東西的玩意兒。”
迪斯：“被逼？”
林洛：“我總不能看著它清零。再說，清零的是積分，不是道具。”
迪斯眼神動了動，最後沒說話。
迪斯：“你最近在釣魚？”
“等他知法犯法。”
“小心點。”
“好，”林洛問：“你那邊呢？”
迪斯笑了下，“也快收尾了。”
“嗯，知道了。”
林洛並沒有等陸子禮太久，在陳南冰拒絕來到法院後，林洛選擇報警解決。
而陸子禮雖然有暗中操作，但都被斯斯攔截了，而且連同證據打包到警局。
第二天就聽說陸子禮被請去喝茶了。
林洛當時就有預感，晚上，陸子禮果然來了。
林洛感覺到空氣一陣波動，林洛坐起來披上了外套。
在陸子禮身形剛剛浮現出來的時候，林洛開了口，“在各大位麵使用空間瞬移，算是違規了吧？”
陸子禮從空間徹底出來，“果然是你。”
林洛：“別說沒意義的話，浪費時間。”
陸子禮：“你可知我是誰派來的？居然敢破壞我的計劃。”
林洛：“我說了，別浪費時間。”
林洛話音落下的瞬間，陸子禮身形動了。
淡金色的線刺透黑暗而來，讓陸子禮不由閃避。
“叮——”
線釘入牆裏，發出很微小的聲音。
陸子禮揮出刀，卻感覺劈到了什麽柔韌的東西上。
林洛指尖微抬，一點金光從她指尖遊走，一點點點亮了所有的在暗中隱藏的線。
陸子禮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困了。
看著金光還在遊走，沒到終點，有些地方的線還沒點亮，他極速後退，一刀砍在還沒點亮的線上。
線斷的很輕易，陸子禮有些疑惑，但也沒時間多想，從缺口逃了出去。
他邊跑邊隱去自己的蹤跡。
跑到以前他住的公寓裏，然後拿出一片碎片，下一秒，他覺察到了不對。
那人的實力他雖然不清楚，但絕對不低，所以，她為什麽沒有追過來？
他猛的轉頭，在公寓四處打量。
林洛：“現在才意識到，不覺得很晚了嗎？”
陸子禮回頭，看著林洛腿懸空坐在桌子上。
黑暗對於神使來說並不算什麽。
月光下，他看到對方銀白色的長發隨意散落在桌子上，發出瑩潤的光澤。
杜筱第二天醒來，看到寢室多出來一個人，嚇得驚叫起來。
林洛從洗漱間走出來，用毛巾擦著手，“怎麽了？”
杜筱腦海裏猛然浮現出一副很老的電影畫麵，妻子一大早起來發現家裏死了條狗，當她驚慌失措的時候，丈夫用毛巾擦著滿手鮮血的手，問她：“怎麽了？親愛的。”
杜筱神情恍惚，“……沒，沒什麽。”
臨出門的時候杜筱看著陸子禮，“這能行嗎？捆著他的線看上去那麽細。”
林洛：“他要有這個本事，也不至於現在在這裏了。”
“還是快走吧，不然今天法庭遲到的就是你了。”
杜筱連忙跟上。
陳南冰最後還是選擇了打官司，畢竟在法庭上或許還能有翻盤的餘地。
但最後，還是敗訴了。
杜筱出門的時候，正好是中午。
“走吧，去吃飯吧。”
林洛搖頭，“不了，我有些事。”
杜筱：“哎？”
林洛抬了抬下巴，“陪你吃飯的人在那邊。”
杜筱一冷，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正好看到了一個……玫瑰精靈？
那人捧著一大捧紅玫瑰，站在馬路邊，隻可惜玫瑰花太大，遮住了人臉，隻能看得出那人穿著的西裝。
但即便是這樣，杜筱也能猜得出人是誰了。
她撇了撇嘴，幾步蹦躂過去，“你怎麽來了？”
“還不是知道你今天要開庭，特意給你送的花。”
杜筱尷尬的撓了撓臉，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那還真是謝謝啊。”
“那還不快點接過去？”
杜筱搖頭，“不，這太大了，心意領了，花就算了。”
詹姆斯·艾沃裏哼了聲，“不行，這可是我心意，你必須收下……”
“我傻了吧唧的才捧著這莫大的花。”
“杜筱。”
“我不，就不……”
林洛看了幾眼，最後走到一個邊角的車位旁。
“不去道別？”
迪斯的頭從車窗裏探了出來。
林洛：“不了，我挺討厭告別。”
“上來吧。”
林洛坐上車，“你任務完成了嗎？”
“快了，你先帶著陸子禮離開，我大概再過兩天。”
林洛：“好。”
林洛聲音落下的時候，聽到係統叮的一聲。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視線已經模糊了。
林洛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輪回客棧了，林洛身旁，還有著不省人事的陸子禮。
林洛揉了揉太陽穴，“這次的任務，我是不是輔助迪斯的？”
斯斯從林洛身上分離了出來，“是的，洛洛。”
“所以隻要我答應了先離開，就要退出世界。”
“是。”
“我知道了。”
[叮——有重要消息待查看。]
林洛隨著聲音看向手環，上麵隻有洛七的一條信息，[等著，我去找你。]
洛七一會兒就到了，她徑直走到陸子禮身前，“果然是那誰，那誰小白蓮派來的哈。”
林洛：“……”
洛七扭過頭，頗為欣慰的拍拍林洛的肩膀，“這次算是不虧了，那小白蓮也得收斂一下，我就不信了，老子還治不了他。”
林洛：“小白蓮？”
洛七：“對，就那誰，小白臉子，不要點逼臉了，還敢朝我們輪回司跑。”
林洛：“……”
洛七再次拍了拍林洛的肩膀，“這次真算是不虧了，你出大力了。”
林洛：“主要是迪斯……”
“不，別謙虛。”洛七打斷，“我肯定幫你申請最佳員工！”
林洛：“這不是我一個人……”
“我知道還有輪回司在背後的支持！”
林洛：“我隻是在混分……”
“我知道你想要積分回去。”
林洛：“……”
洛七拍著林洛肩膀，“別說了，我知道的。”
林洛看著洛七，沒說話了。
洛七坦然回視。
最後，洛七落敗，“好吧，你這人就是太實誠了。”
林洛：“你為什麽……”
洛七氣鼓鼓的坐到沙發上，“沒有為什麽，就是看他人不順眼。”
“還有，你別理我，哼。”
林洛：“……”這麽孩子氣的嗎？
“我們暫時絕交一分鍾，作為你替他說話的懲罰！”
林洛：“……”林洛現在除了無語就是無語。
一分鍾過去，洛七笑著看時間，“好了，一分鍾到了，你可以和我說話了。”
林洛：“……”關鍵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啊。
林洛沉吟了下，“那現在這種情況，你們打算怎麽處理？”
洛七偏了偏頭，“什麽怎麽處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啊，規則上不是清清楚楚嗎？”
林洛：“可是……”
洛七，“不會，已經過分了，不管是誰都保不住他，即便是他硬保，也得付出點代價。”
林洛點了點頭。
這就是她喜歡輪回司的原因啊。
這裏和其他地方弱肉強食的規則完全不一樣。
“對了，是你把封則珩安排到我房間旁邊的嗎？”
洛七：“唔，這不是看到你們活著的時候就認識，所以把你們安排到同一個地方。”
“謝謝。”
“沒什麽啦，人性化管理。”
洛七剛還要說什麽，洛七又被叫走了。
臨走時還匆匆忙忙和林洛交代，“這段時間太忙了，所以沒什麽時間，你有什麽疑問就來問我啊。”
“好。”
關了房門，房間裏再度冷了下來。
林洛指尖輕握，像是要抓住什麽。可最後，什麽也沒抓住。
“在嗎？”
林洛通訊閃了閃，林洛打開，發現是封則珩。
“在。”
林洛信息發出去後就聽到了敲門聲。
林洛打開，果然看到了封則珩。
封則兵見了林洛，有些訝異，“你花積分換了年齡？”
林洛一頓，然後想到了什麽，“算是。”
封則珩看著林洛麵容，忽然說了句，“長開了些。”
話剛說出口，就覺得有些冒犯了，還沒等他道歉，就聽林洛道：“你語氣像我之前的一個長輩。”
封則珩：“……”
“進來吧。”
“要喝點檸檬水嗎？”
“要，加冰，加全糖。”
林洛沒放太多冰和糖，隻讓檸檬水維持在微涼微甜的範圍內。
“沒冰，沒全糖。”
封則珩：“行吧。”
他喝了口，也沒覺得太失望，反而喝的很舒服，檸檬的香味也出來了，酸甜酸甜的正好。
“怎麽樣？”
“做的不錯。”
“謝謝誇獎了。”
談了會兒閑話，林洛才發問：“你想的怎麽樣？”
“真男人從不回頭。”
林洛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後，林洛拿出一根銀白色的絲線。
“手伸出來。”
“做什麽？”
封則珩一邊問一邊伸出手。
林洛把線繞他手腕一圈，鬆開手的時候，銀線慢慢消失。
“這是什麽？”
“保險罷了。”
封則珩明白了林洛的意思，“謝謝。”
“沒事。”
林洛看著封則珩，“你要小心，實在不行，讓我帶你過去。”
封則珩：“我還沒那麽脆弱。”
林洛：“隻是擔心。”
封則珩一笑，“你對所有朋友都這麽關心的嗎？”
“不是。”
封則珩一愣，林洛抬頭看著他，“我隻是覺得你像我哥哥。”
封則珩：“很像嗎？”
林洛點頭，“很像。”
“你哥哥叫什麽名字？”
“leviathan。”
封則珩摸著手上的手鏈掛墜，“這個？”
“對的，這本來是給他的，隻可惜最後直到他死，也沒能給他。”
“實在抱歉。”
林洛笑了下，“不用，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封則珩沒說話了，因為氣氛實在不適合。
“你決定什麽時候進場？”
封則珩：“我嗎？”
“對，組個隊。”
“我大概是三天後。”
“好，我知道了。”
林洛拿出一個東西，“把手放上去。”
“這是？”
“組隊道具，到時候我陪你去。”
封則珩失笑：“不用這麽小心吧？”
這還是第一個把他當“瓷娃娃”對待的女生。
“我是怕你不清楚其中的規則。”
“可我聽說競賽場是沒有規則的。”
“不是，各個競賽場都有自己的規則，每個神靈評選的標準不同，有的按武力值，有的按智力，有的按好壞，還有的按美貌……”
“那要怎麽找到規則？”
林洛：“首先，你得確定競賽場屬於哪位神靈的地盤。”
封則兵：“舉手。”
“請講。”
“一共有多少神靈？”
林洛：“很多，沒人統計。”
封則珩：“那我怎麽確定？”
“你記個大概，然後把所有神靈分為十一個類別。”
封則珩麵無表情：“也就是說我不僅得記下所有神靈，還得記清他們的派別，來弄清楚他們是哪個路子？”
林洛：“就當背書了。”
“能不記嗎？”
林洛：“不能。”
“我感覺上了賊船。”
最終，林洛先給他講了十一個派別。
“可是按你說的，十一個派別，那還有哪個主神沒有派別？”
林洛：“光明。”
封則珩：“那不就是……”
林洛點頭。
“你會不會……”
林洛搖頭，“不會，現在有個憨批在我頭上吸引火力，我隻要苟一下，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為什麽光明會沒有屬於自己的派別？”
林洛：“本來是有的，因為光明神沒落了，所以受到依附於其他主神的神靈打壓。”
封則珩挑眉，“主神之間關係不和諧？”
林洛：“十二主神沒幾個和的。就算是表麵關係好的，幾句話也可能引發戰爭。”
“……這感情真的是塑料啊。”
“畢竟也算是競爭對手。”
“那你們陣營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林洛：“請注意，我不是光明陣營。”
“為什麽？”
“因為我隻想白女票，不想負責。”
“你不願成神？”
林洛：“上麵太亂，我心不夠黑。”
封則珩：“……”
“而且，成神沒有那麽美好，你要得到永生不老的壽命，就得付出永生的孤獨，而且，神靈是不死的，除了那兩個辦法，即便是神靈自己，也自殺不了。神靈不入輪回，身死魂滅。你真的想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