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一夜蛻變
“你果然出現了。”
我站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恨恨地盯著眼前和我一樣被籠罩在白光下的孤月痕。
她睥睨著我,道:“瘋完了?我還以為你真瘋了呢?”
我氣餒地質問她:“我真的不明白,如果你可以操縱玉人歌的命運,可以時刻監視著我,你還有什麽不能做的?為什麽要逼我去做什麽亂七八糟的贏得萬千寵愛,你怎麽來界定他到底愛不愛我?”
“少自作聰明,誰說我監視你了,我們隻不過知道你的情緒波動而已。”她一臉傲慢地說著。
“我們?”我抓著她話中的關鍵字眼。
“不要去窺探我的目的以及我如何做到,因為你遲早會知道的,擅作主張惹惱了某些人,就不僅僅是玉人歌滑胎那麽簡單的事。”她得意一笑,湊近我輕聲問,“昭儀娘娘以為呢?”
我握緊拳頭,卻又無從反擊:“你!”
她一步一步繞過我的背後,在我耳邊緩緩道:“還好,你出宮鬧這麽一場,倒是讓明宸對你更上心了。”
“既是這樣,你為什麽還要奪走她的孩子?”我躲開她,不甘心地問。
“這就要問你了顧昭儀,你知道我不喜歡不聽話的人。”孤月痕的話仿佛一記一記耳光扇在我的臉上,“我隻不過是要你爭寵奪愛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況且你自己也對他有好感不是嗎,矯情什麽?”
我冷笑一聲,回她:“你不是因怨而生、因愛而亡的嗎,你懂什麽?”
她咬了咬牙,道:“你盡管跟我耍嘴皮子。”說完她便拂袖而去。
喵……喵……
小黑軟糯軟糯的聲音輕輕地叩動我的耳膜,我睜開眼,惺忪睡眼對一雙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是小黑正無辜地看著我。我還沒來得及伸手碰到它,它的小腦袋便湊了過來,在我的手心下磨蹭著,我看得心都快化了。
“你醒了。”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轉過頭,看見窗邊的明宸沐浴在陽光之下,這才發現已經是大白天,原來我都睡了那麽久。
我坐了起來,掀被下床,說道:“皇上,你怎麽在這兒,你不上早朝嗎?”
“剛下早朝過來,見你還沒醒,本想把伏先生召過來。”明宸過來為我披上衣服,一切顯得那麽自然,而我也自然地接受了。忽然覺得孤月痕有句話說對了,我到底在矯情什麽?
“臣妾讓皇上擔心了。”我們都默契地沒有提昨晚的事。既然對歌兒和二哥的傷害已經造成,我而今能做的,就是避免不幸再次發生,就是……完完全全地俘獲眼前的這個男子。
悠兒、蒲兒進來為我梳洗、傳膳,忙忙碌碌進進出出,明宸就在一旁看著,靜靜地也不說話,連小黑跳上他的腿趴著也不管,還伸手逗弄,小黑一時興起,竟然伸著爪子和明宸玩了起來。
我忽覺這一幕那麽的……有愛,笑說:“皇上,你小心點,小黑的爪子利著呢,惹它惱了,它可不認得誰是皇上。”話說完,在場的宮女都捂著嘴偷笑。
“好好的一隻小白貓,你為什麽要叫它小黑?”明宸的興致來了,也不介意有宮人在,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小黑替替它順毛,懶懶地問,“你也喜歡口是心非嗎?”
聞言,正飲著湯的我被嗆了一下,壓抑地咳了幾下,明宸也不著急,隻是看著我。我別過臉,躲開他灼灼的眼神,說:“皇上也會為表象所迷惑嗎?小黑之所以叫小黑,並非因為它的毛色,而是因為它來自黑夜。”
“原來如此。”明宸別有所思地說,“也對,你眼裏看到的,總與別人有些不一樣。”
“皇上謬讚了。”我得意地說,“不如皇上給小黑封一個‘禦貓’,如何?”是的,此刻我很不厚道地想到了展昭。
“甚好,朕準了。但是你得意什麽,朕誇你了嗎?”他反問道,眉眼之間分明有笑意,“一會兒隨朕去一趟玉壺居。”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瑞公公已經弓著身子走了進來,在明宸耳邊說著什麽。我細細觀察著他的神情,看不出什麽,隻見他對著瑞公公點了點頭,將小黑遞給蒲兒,對我說:“你先歇著。”
“是。”我起身送他,“臣妾恭送皇上。”
明宸走後,我來到了玄靜宮。見到我,靜妃有點意外,拉著我的手笑盈盈地說:“妹妹來得正巧。”
“哦?娘娘可是有什麽好東西要賞給心離嗎?”我以笑回之。
靜妃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說:“瞧你說的,你宮裏的好東西能比我這兒的少。”她引著我走進內殿,我看見桌麵上有一隻巴掌大的方形木盒,古樸而精致。她一雙纖細的手托起木盒,那副小心虔誠的樣子,仿佛搭在在她手上的是愛侶的雙手。
木盒啟封,裏麵竟是一隻晶瑩剔透的血玉鐲。她取出玉鐲獻寶似的遞給我,我小心接過,血玉鐲觸手生溫,對著陽光細細一看,玉鐲內裏竟有流動的光彩。其實我不懂玉,但此血玉鐲給我一種愛不釋手的感覺,隻是不知玉是不是如我所知的,以死人血飼養而成,這樣的感覺讓我覺得很詭異。
“素聞長懌侯喜歡收藏血玉鐲,我無意中得了此玉,正巧侯爺又進京,想妹妹幫忙看一看,覺著好的話,便給侯爺送過去。”她輕輕地說著,臉上露出她對著明宸從不曾出現過的神采。
直覺告訴我要拒絕,我將血玉鐲遞回去,說:“娘娘,心離未曾知道父親有此愛好,更不懂玉。”如果父親有此愛好,隻怕也是因為紅姨手上曾經有過一隻代表著她的命運的血玉鐲的緣故,如果靜妃知道了個中緣由,她還會心心念念地搜集此物送給我的父親嗎?我更不忍讓她知道。
她的笑意凝結在臉上,隻那麽一瞬,又恢複微笑,摩挲著血玉鐲,默默無語。
我暗暗歎了一口氣,說:“娘娘,心離知道沒有資格說什麽的,但是,你這麽……若有一天被有心人知道了,對娘娘是極大的傷害,心離不想看到娘娘受到傷害。”
“你是個明白人,是我糊塗了。”她收起盒子,臉色恢複一貫的淡靜從容。
回到前殿,與她相對而坐,彼此陷入各自的心事之中,相顧無言。過了許久,她才問:“妹妹今日來,可是有什麽事?”
我本想和她說出宮時有人想奪指環的事,隻是看她如今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收了心思。見我搖了搖頭,她問道:“聽說妹妹出宮時遇到了刺客,幸好有驚無險,可查到什麽眉目了?”
“沒有。”我如實道。
她卻自言自語地說:“也多虧孫晴這些日子去了她外祖家奔喪,否則,我都擔心是不是她做的,怕她害了孫家。”
“娘娘你說什麽?”我驚訝了,“你說她這些日子不在京城?”
靜妃平靜地麵對我的訝異,道:“是的,就是那次進宮之後的第二天的事,至今未歸。”
這是怎麽回事?悠兒明明說,她親眼看見董婕妤和孫晴在爭執……靜妃說的這件事一查便知,她沒道理騙我,那麽,就是悠兒在說謊!一陣驚懼湧上心頭,悠兒是誰的人,誰要安排了這麽一顆棋子在我身邊?
“妹妹,你怎麽了?”靜妃擔憂地看著我,搭上我的手,“連手都冰涼了。”
我輕輕地抽出手,勉強地對靜妃笑說:“沒什麽,心離不叨擾了,先行告退。”
隨我一道過來的蒲兒看見我心神不寧地從玄靜宮出來,小心翼翼地問我:“娘娘,您還好嗎?”
我轉過臉看著她,脫口而出地問:“蒲兒,你值得我相信嗎?”
她不驚不慌,跪了下來,不卑不亢地道:“奴婢乃孤女一個,無牽無掛,此生隻想著老死宮中,不知道娘娘覺得奴婢是否值得相信。”
“起來,我明白了。”我擱下這句話便徑直往回走。蒲兒跟了上來,走了一陣,她指著不遠處說:“那不是碧春?”碧春是挹秀宮的宮女。
碧春急衝衝地跑了過來,看見我仿佛見了救星一般,跪倒在地哭喊道:“娘娘,娘娘,快去裕安宮,救救小黑和悠兒,他們要被董婕妤打死了。”
裕安宮,又是裕安宮!一股心火直接竄上了頭,似乎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我袖子底下的手已經狠狠地攥緊了拳頭。如果可以,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踏入這個鬼地方半步,但是,天從不遂人願,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