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臨危脫險

  在逼仄的甬道裏一路狂奔,路途順暢無比,連一個截道的都沒有。可是當我們走了一刻鍾都還沒走出去時,林玦終於發現了路都是一樣的,我們根本就是原地兜圈。


  “不好,我們想我們是觸動了奇蓮陣。”青鸞——青衣女子——舉目四望,擔憂地說道。昏暗的石壁上跳動的火苗映著我們的身影,影影幢幢。


  “奇蓮陣……傳說中須以血開路的奇蓮陣?”林玦驚道。


  “是的。”青鸞點了點頭。


  聽著他們倆的對話,我雲裏霧裏,問:“如何以血開路?”


  青鸞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林玦一眼,對他說:“林公子,請一定要將離姑娘平安送出去。”


  “慢著。”我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打斷她,“青鸞你說什麽,你要幹什麽?我連你的主子都不認識,你為什麽要救我。”


  “姑娘,青鸞懇請姑娘以後若是遇上我們爺,請善待他。他為了你,不惜放棄青鸞這顆棋子,不惜放棄青鸞多年來暗藏噬魂洞所收獲的成果,請姑娘一定一定要珍惜他。”青鸞扳過我的肩,凝視著我誠懇地說道。下一秒,她將我推向林玦,長劍一揮,唰唰兩聲,劍光一閃,她已經劃開了雙手手腕的大動脈,鮮紅的血湧了出來。


  “青鸞!”我痛心地喊著她,為什麽,我到底是個什麽樣的該死的身份,為什麽一個素未謀麵的人都要為我去死?!


  “走啊!”青鸞痛苦地喊了一聲,轉過身,背對著我們,用冒血的手腕擦著甬道兩邊的石壁,往回走去,血過之處,一片明亮,原本彎曲的甬道緩緩變直了,無限向前延伸著。


  林玦拖著我往相反方向走去。我拖著沉重的步子,邊走邊流淚,問林玦:“當初我進長安侯府做樂姬時,你對我說‘讓我趁自己仍能主宰自己的時候,盡心盡力去做我想做的事’,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到底是什麽人?”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說:“你是長懌侯的女兒。”


  “告訴我真相。”我要真相,我不能忍受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下去了。


  “不知道。”他冷聲回答我,回過身來將我的手臂架到了他的肩膀上,又說“得罪了。”他雖然和林玥是雙胞胎,但是男孩比女孩長得更好,他已經高我半個頭了,我踮著腳靠在他肩膀上,不明白他要做什麽。剛要開口問,此時,我仿佛覺得腳下生風,低頭一看,腳已經離地了。他施展輕功帶我飛了起來,甬道兩邊的燈火走馬燈一般不斷往後退去,我閉上了雙眼,聽見耳邊風聲呼呼。


  沒過多久,我聽見耳邊風聲更響了,夾雜著的是更嘹亮的刀劍相擊錚錚作響。我睜開雙眼,我和林玦,正站在一個山洞洞口前,外麵狹窄的山穀依靠零星的火把和天邊殘月照明,而山穀中一片廝殺聲,看不清有多少人正在生死相拚。


  “我們的人在那邊,我送你過去,閉上眼,很快的。”林玦在黑暗中指了指,又駕著我離地而去。


  剛剛感覺雙腳著地,聽見一個熟悉且滿懷驚喜的聲音:“心離。”我睜開眼,看見不遠處的沈默。此刻的他,在一棵老樹下,孑然而立,即便在這血腥衝天的絕地,仍是氣質翩然,隻是臉上有掩飾不住的疲憊之色。


  “沈默。”我雙腿一軟,沈默飛身而至,扶緊了我,看向我背後,“你妹妹救出來了嗎?”


  林玦沉聲道:“我爹親自領著人去找玥兒的,應該沒有問題。沈大哥,你看好心離姑娘,我去找我爹。”


  “你千萬小心。”沈默囑咐道,低頭看了我一眼,扶著我到樹底下坐定,“你還好嗎?”


  “我沒事。”我四處張望,這兒就他一個人,其他人都不在,“我爹我二哥還有易寒蕭呢?”


  “他們就在前麵。”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山穀中廝殺的人。說著,他站起身摘下一片樹葉,遞到嘴邊一吹,悠長的哨聲響起。


  沒一會兒,山穀中分散的角落有三個身影往我們這個方向奔來。


  “心兒。”


  “心離。”


  二哥、易寒蕭紛紛趕到,看見我,大喜過望。看著他們一副疲憊至極的模樣,我一陣心酸,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二哥上前,蹲在我跟前,撫了撫我的頭,問沈默:“她怎麽出來的?”


  “是覺情宮的人。”沈默平淡地說。


  “心兒,玉人歌呢?”二哥充滿希望地看我問。此問題一出,易寒蕭疑惑地看著他。


  我的淚水滾了下來,歌兒,我又一次棄你與不顧。“二哥,噬魂洞洞主把她變成了一個殺人武器,她誰也不認得了,她還在噬魂洞裏。”


  聽我說完,二哥臉色一變,轉身就走:“我去找玉人歌。”


  “顧望。”易寒蕭高聲喊道,可是二哥不聽,隻得讓他去。易寒蕭走近我,仔細地打量著我,沉默默默地退到了一邊。我看見易寒蕭眼裏布滿血絲,我歉疚地道:“我又拖累大家。”


  “他們有沒有傷害你,有哪兒不舒服嗎?”他關切地問著。


  我搖了搖頭,難以承受他眼裏的情意,岔開話題問:“你們是怎麽找過來的?範嶆兄弟呢?”


  “是這個指環讓我們找到你的。”易寒蕭抓起我的右手,盯著我無名指上沈默給我的指環說,“範嶆給你的藥丸,在噬魂洞發揮不了作用。”


  “這個……”我看了看指環,又看了看不遠處沈默的背影,不明白這指環還有這麽厲害的功用。想起的那件連環凶殺案,我又說:“寒蕭,連環凶殺案是噬魂洞的人幹的,他們將那些女孩的靈魂攝取了,用來煉製靈魂武器。”


  “嗯。”易寒蕭應了一聲,不再說話,而是看著山穀中廝殺的人,陷入了沉思。


  天色漸漸發白,山穀中的廝殺聲慢慢地弱了下去。


  “天一亮,他們就不戰而敗了。”沈默有把握地說,“這些來自幽冥的冤魂,受控於噬魂洞主,不得超生,太陽不見得是他們的地獄。”


  “看,他們回來了。”易寒蕭指著遠處抱著玉人歌走來的二哥說。


  我喜不自禁,不顧易寒蕭的勸阻,興奮地奔了過去。看著二哥懷中昏迷的玉人歌,我顫聲問:“二哥,你在哪兒找到她的?”


  “噬魂洞裏,她暈倒在洞中的一個石室門前。”二哥痛惜地看著玉人歌。我不知道他們二人是幾時開始暗生情愫的,但是,如果有二哥照顧玉人歌,我也就放心了。


  看著玉人歌傷痕累累,唇色依然是黑紫,不知她能不能恢複正常。我摸了摸她的額頭,冰涼冰涼的,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轉眼看向她沒有傷口的腹部,忽然想起青鸞那一劍,大聲喊道:“小心!”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隻見二哥懷中的玉人歌猛地睜開眼,雙手中憑空多出了兩把冰刀,齊齊刺向了我和二哥,情勢太急,一把冰刀刺入了我的腹部,一把紮向了二哥的右臂。我捂著腹部,滾燙的血湧了出來,將冰刀瞬間融化了,痛苦地喊著:“二哥,快動手,她不是歌兒。”


  扮作玉人歌的女子眨眼間恢複原形,竟然是噬魂洞洞主,一個箭步上前,鉗製住我,拖著我往後走,她厲聲奸笑道:“哈哈哈……你們輸得一敗塗地了,誰敢上前,我就殺了她。”


  易寒蕭和沈默奔了過來。二哥又悔又恨,想上前拚命,被易寒蕭拉住:“你瘋了嗎,心離在她手上。”


  我仿佛感覺我的生命力仿佛慢慢地流走,可是神智卻很清醒,我對噬魂洞主說:“你不會殺我的,殺了我怎麽向你的主子交代。”


  “是嗎,你很自信,但是你不知道,我不敢殺你,但是我卻能讓你生不如死,反正我的主子隻不過要你的一抹幽魂罷了。”她咬牙切齒地說,又冷笑著警告著欲上前的三人,“你們要不要試試?”


  “孤月痕,你殺了她你也走不了。”遠遠地傳過來一個清越的男聲。原來噬魂洞主叫孤月痕。


  我們齊齊循聲望去,一個深藍色衣裳的中年男子從晨光中走來,山穀中的廝殺聲已經消匿了,他的聲音若山中鳥鳴,令人沉醉。而山穀中上百人握著刀劍,茫然四顧,仿佛不知道自己方才還在廝殺著的對手在哪裏消失了。在人群中,我看見醒眼的兩個人,範嶆、範峭,他們倆看見我,向這邊奔了過來。


  “林行雲!”孤月痕一字一頓,狠狠地咬著這三個字。林行雲的身後,是背著林玥的林玦,以及幾個蒙麵的白衣人。


  “放了她吧。你知道的,她不是紅顏淚的傳人,而是紅顏淚的真身,時候未到,你取不了她的魂。”林行雲溫和地勸阻著,令我一度懷疑他有沒有脾氣。


  “不試過又如何得知,你也未免太小看我孤月痕了。”孤月痕倨傲地說,離她最近的我,將她聲音裏的恨聽得真真切切。


  “是嗎?”另一個聲音傳來,是父親,他走近了,在林行雲身後不遠處停住,舉起自己的右手,說,“你試試看傷害我的女兒。我知道你噬魂洞洞主無所不能,唯一的軟肋就是你的真身。”父親手裏握著一個大約五寸高的小人偶,人偶模樣正是孤月痕的容貌。原來父親早已洞悉一切,混亂一開始時便混進了噬魂洞去找孤月痕的真身。


  孤月痕鉗製著我的手鬆了鬆,她徒嘴吹出了一個音符,金麵人、銀麵人忽然從父親身後出現了。


  “父親!”我和二哥厲聲高喊。


  “侯爺!”易寒蕭大驚失聲。


  父親被陰麵和金麵兩人一掌狠狠地從背部偷襲,被範嶆、範峭擋了一下,父親仍是噴出一口鮮血,重重地倒在地上,他手中的人偶拋了起來。林行雲眼疾手快,飛身去搶,不想仍是比不上會幻術的孤月痕,我感覺身後忽然一下沒了支撐,整個人往後倒,落在易寒蕭的懷裏。而林行雲眼看到手的人偶,被空中忽然出現的孤月痕一搶,林行雲落了空。


  “是你,竟然真的是你!”被二哥扶起來的父親捂著胸口,看著林玥的父親林行雲,驚訝程度更甚於當初看見林玥。


  林行雲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微笑點頭:“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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