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父親失態
沒想到會在玄洲又一次遇見林玥，看來我們的緣分真是不淺。
“玥兒，你怎麽會來玄洲，你師兄的病可好了？”我記得在京城最後一次見麵，她說要趕回家看望病重的師兄的。
林玥卻不答我，徑自好奇地問道：“心離姐姐，你怎麽會在這兒？”
“這兒就是我家。”我指了指身後的長懌侯府，也將林玥的驚奇神色一並收入眼中。
“長懌侯是姐姐的父親？”林玥再度向我確認，我點了點頭。也無怪她這般驚詫，第一次相遇，我初來乍到此時空，一副受盡虐待半死不活的模樣；第二次我女扮男裝在京城“招搖過市”；而這一次，長懌侯府又成了我最堅強的後盾，任是誰都比較難將這三次際遇歸結於一個弱女身上。
侯府護衛們見我與玥兒久別重逢的場麵，都不敢有下一步行動。楊燁打破僵局，恭謹地問道：“小姐，這毛驢……”
“這是林姑娘的坐騎，放了。”我輕聲吩咐道。
護衛們將網一撤，小灰驢逃出生天，興奮地蹦到林玥跟前，親昵地用頭蹭著主人的臉。
“謝謝姐姐。”林玥一邊道謝，一邊咯咯地笑著躲小灰，“小灰，以後不可以這樣了，你已經是第二次扔下我一個人跑了。也不知道它是怎麽了，我們今天剛到玄洲，它就瘋了似的跑了，就跟我第一次見到姐姐那樣，沒想到它居然跑到了姐姐家門前。”她後麵的話是跟我說的。
“巧合吧。”我嗬嗬一笑，“玥兒剛到玄洲，還沒找到落腳的地方吧，不如住進府裏，也好有個照應。”
林玥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那就叨擾姐姐了。”
將林玥領進歸晚園安置好，我提議帶她熟悉府中環境，她欣然應允。邊走著，兩人正說著笑，不知怎的，林玥收斂笑容，突然問我：“心離姐姐，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愣住了，笑容僵在臉上，一半為這個問題，一半為她小小年紀問這問題的原因。
“來，坐著歇一歇。”反應過來後，我拉著她坐到了花園的亭子裏。
“姐姐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林玥似乎不得到答案不甘心，又提醒我。
“不知道。”我如實回答，不能說沒有，隻是一時間也理不清這個簡單問題後麵複雜的答案。
“不知道？”林玥表示懷疑。她很不對勁，這次的林玥跟我前兩次遇到的很不一樣，她回家一趟發生了什麽事嗎？
我珍惜這個時空遇見的第一個朋友，想了想，於是誠實回答她：“我有一個未婚夫，我與他可能曾經是有過情愫的，但是現在的我，想不起過去的事了。玥兒你第一次遇見我時，我已經失憶了。”京城沈默那一段，我不願意去回憶，那已經成為過去了。
“有些東西，是與記憶無關的。”林玥幽幽地說了這麽一句。
我又是一怔，深以為然，隻是……我不僅僅是失憶而已，我的軀殼裝著的根本就是另一個靈魂。
氣氛仿佛凝固了一般。
“亂紅？”一聲沉穩的呼喚，卻帶著不可忽略的震撼情緒。
亂紅——是不是父親曾和我提過的紅姨？我瞥見林玥臉上一閃即逝的不可置信神色，轉過身看見父親站在我身後不遠處，以一種我從未見過複雜的目光注視著林玥，眷慕中是濃濃的自傷，情深中帶著幾許愧疚……
林玥輕咳一聲，走到我身後扯了扯我的袖子，我扭頭看她，後者一臉的抵觸情緒。我了然，換做我被一個父親級的男人這麽注視著，也是無法承受的。
“父親。”我喚醒仍呆在自己回憶天地裏的父親，他有點茫然地看著我。
堂堂長懌侯，千帆過盡，竟然還是深陷在那個人的回憶漩渦裏……我很好奇，父親到底有著怎樣的故事。他把林玥認作亂紅，想必林玥與亂紅是相似到了一定的程度……不再多想，我接著道：“這是心兒離家時在京城認識的朋友林玥姑娘，她曾經幫過我。”
“敢問林姑娘是哪裏人士？”父親似乎真的懵了，要將他的失態進行到底，“令尊令堂高姓大名？”
“父親，您忙了一整天了，累了吧。”我上前阻止父親，“心兒送您回去歇息吧。”我一麵推著父親往前走，一麵騰出手向林玥示意，讓她先回歸晚園。
送父親回到他的院子，經過一路的休整，他已經徹底恢複正常了，隻是全然不顧在我麵前的失態，要我將我所知的林玥告訴他，事實上除了她有個孿生哥哥，以及天然居是他們家的產業外，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也就如實相告了。末了父親還讓我替他向林玥道歉，唐突了她。
走在回歸晚園的路上，腦中禁不住將方才的事整理了一遍，特別是林玥聽到父親喊那聲亂紅時的神色，隻怕林玥即便不是我那位紅姨的女兒，也有著千絲萬縷逃不脫的幹係。經過剛才的事，隻怕林玥對父親有了誤解，不知道她還願不願在侯府待下去，想著，我不禁加快了腳步。
回到歸晚園，我才發現我低估了林玥，此刻的她正悠悠然地坐在院子裏蕩秋千呢，見我進來，還衝我招手歡笑。
我笑了笑，長舒了一口氣，但還是要傳達一下父親的歉意：“玥兒，方才的事，父親讓我向你……”
“沒什麽，心離姐姐，不必說了，我能理解。”林玥再次讓我刮目相看，她看著我讚賞的神色，笑道，“侯爺必定是深愛那位叫亂紅的姑娘才把我錯認作她的。這事如果是發生在以前，我一定不懂也不能理解，但是經過我師兄的事，我即便不懂，也能理解。”
“哦？”我疑惑地應了一聲。
“我師兄善良寬厚，他愛上一個不該愛的女子，結果弄得自己傷痕累累性命垂危，我爹娘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從鬼門關裏拉了回來。爹爹問他為何固執至此，他說人生難免有遺憾，隻是他遭遇的比較多一些，但是愛上那女子，他一生不悔。”
聽她說完，我心中一陣酸楚，莫名地想到了劉傅青，他還好嗎，孟婆無憂告訴我說他會性命無憂的，那他醒過來了嗎？仿佛想到了什麽，兩根斷開的線接了起來，我激動地抓住林玥的雙肩，問她：“玥兒，你家可是在沉城？你的師兄可是劉傅青？”
可是林玥卻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反問道：“劉傅青是姐姐很在乎的人嗎？姐姐喜歡他嗎，愛他嗎？”
“在乎……”我傻傻地答，“很在乎，我願意把生命給他，隻希望他平安喜樂。”
“可是，姐姐卻不愛他，對嗎？”林玥又問。
“玥兒，你還小，不該懂那麽多的。”我苦笑著拍了拍她的肩。
“姐姐，侯爺三妻四妾，還想著別的女人，你怨他對你母親不專一嗎？”林玥再度語出驚人。專一，豈是這個時代女子能要求的。
“不，是我母親選擇了父親，我尊重她的選擇。而且，上一代的事，我不想去參與。”我淡淡地回答，“玥兒，有機會我真想見見你的爹娘，他們一定是頂頂美好的人。”
林玥臉上現出敬慕的神情，微微笑著道：“是，他們是。我也想成為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