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七月十四
一日之內,玄洲城變成了一座慌城,是的,慌城。
今天清晨,早起的挑糞工經過一座廢置的小院子,又看見一個死於非命的白衣女子,這是第四個。
等官差趕到時,現場早已破壞,老挑糞工嚇得不輕,居然記不清看到女子時她的姿勢了。盡管官府想封鎖消息,但是在場的老百姓那麽多,怎麽可能封得住,所以不到中午,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玄洲城了。所幸的是,前三個受害者的事沒曝光,否則,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麽禍事。
我被劫持的事已經塵埃落定,二哥和易寒蕭都答應我不再追究,但是我卻讓範嶆、範峭兩兄弟暗中監視基維主仆。沒錯,範嶆範峭兄弟的“年假”放完,自動歸隊,找到玄洲來了,不虧是冥魅莊出來的殺手,追蹤能力一流。
不是我善良要放過基維主仆,而是因為在作為人質交換那天,我腦子閃過的那一組畫麵,讓我聯想到了最近的這個連環凶殺案。那組畫麵正是我看到的,在基維的屋子裏掛的那一組讓我印象深刻的抽象畫,我發現,如果認真看,那幾幅可以看出是一係列的女子各種姿態的圖,其中有一張,就是我那個晚上和二哥一起看見的受害者的死狀。
理清這條線時,我驚出一身冷汗,如果那組抽象畫還能找出前兩個受害者的死狀,那我那天實在是太危險了……所以,我也找二哥問清楚關於那樁連環凶殺案的來龍去脈。
“心兒,不是二哥不肯告訴你,實在是不想你被這些事煩心,怕你被嚇到了。”果然,二哥堅決不肯講。
無奈之間,想起了易寒蕭,這樣的事二哥知道,他也該知道。於是我第一次登堂入室,去了長思侯府。長思侯府的人仿佛都認得我,對我很客氣,但不巧的是,他又去了找玉人歌。一等就是半個時辰,終於把他等了回來,開門見山地問他這件事,他很好奇我居然知道了,因為他竟然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你二哥怎麽說的,你怎麽沒問他?”易寒蕭果然想到這邊來了。
我也坦白告訴他:“二哥不肯讓我插手,但是這對我真的很重要,況且我經過離家那一段,我已經不是原來的嬌小姐了,難道你沒感覺出來嗎?”易寒蕭看了看我,點點頭說:“感覺到了。”
易寒蕭帶我去了蓮花義莊,四個受害者的棺木都還停在這兒。天儀國的風俗,死於非命的人,若在查明死因、懲治真凶之前下葬,則死後會變成孤魂野鬼,不得投生。
守莊的仵作認得易寒蕭,戰戰兢兢地接待我們。當我們問起案情時,他猶豫了一陣,但最終屈服在易寒蕭的眼神之下。他說,四人的屍體上沒有任何外傷內傷,皆是驚嚇過度致死,但奇怪的是,正常的驚嚇過度致死的人應該是眼睛暴突、嘴巴大張、麵容扭曲,而這四個女子除了驚恐的雙眼卻都是一臉安詳,甚至嘴角掛著笑意。
“如何能做到這一點?”我忍不住問。
仵作搖了搖頭。
我問到正題:“那第一第二個受害者被發現時的姿勢是如何的?”
仵作看了看我,似乎在奇怪我怎麽會問這個問題,但他並沒什麽表示,隻是說:“第一個人是伏在地上的磕頭狀,第二個是打坐狀。”
回想一下基維屋裏那組壁畫,一時想不起來,似乎沒有這兩個姿勢,難道我錯了?
“那官府可有查出四個受害者之間的共同點?”易寒蕭插話問仵作。
“有。”仵作說,“都是年輕貌美、尚未出閣的黃花閨女。”
“那她們……”我頓了頓,在考慮這個問題的措辭,“遇害之後可都是清白之身?”
仵作又點了點頭:“不僅如此,受害者甚至在死前還受過清洗。”
“清洗?”我不解地問,但是仵作和易寒蕭似乎都有點難於啟齒,最後易寒蕭說:“這是民間的一種習俗,就是為了證明女子清白的一種行為,你知道這個就行了。”
沒有問出一個所以然來,我頗失望,但是這件事到目前為止,連官府都沒查出什麽重要線索來,連有嫌疑的人都沒找到一個,別說真凶。又或者說官府查出什麽來了,而仵作不知道,我也沒辦法了。
和易寒蕭出門前,仵作突然想起一關鍵點,他說,四個受害者都是中元節出生的,也即是七月十四。
易寒蕭一聽,臉上一寒,拉著我說:“走。”
我不解地跟著他大步走了起來:“你怎麽了?慢一點,你抓疼我的手了。”
“我送你回家。”易寒蕭卻不解釋,不由分說地將我塞進了馬車。
車夫駕著馬車奔馳在大街上,我掀起車簾子,看見天色尚未黑透,街上卻不見一個行人。我好奇地問易寒蕭:“官府下宵禁令了嗎?”
“心離,這件事以後你別再管了,好好待在府裏,聽你二哥的,別插手了。”易寒蕭用一種命令的口吻說。
這家夥到底怎麽了?我倔強地說:“你這樣說一半留一半,隻會讓我更好奇,你覺得我能安生嗎?”
過了好一會兒,馬車停住,長懌侯府到了。終於,易寒蕭屈服,他說:“你忘記你也是生於七月十四了?別讓你的父親擔心了。”
我怔住了,連易寒蕭幾時離開的也不知道。
回過神來,進了侯府,被二哥逮個正著,又被他板著臉說了一頓,我什麽都沒聽進去,隻幽幽地說:“二哥,我都知道了,那些受害者都是生於七月十四的。”
良久,二哥咬牙說:“這個易寒蕭,做事越來越沒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