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密室畫像
我的日子過得悠閑,除了不成體統偶爾上青樓,平時都老老實實地過千金小姐的生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眼瞅著正月過去了,年味也終於徹底散去。
我習慣沒事的時候把人都支開,自己在書房裏彈彈琴、看看書。日子也將就著過了,隻是總覺得心裏空空落落的。
那天,易寒蕭氣急敗壞地趕到暖芳院,見我們相處融洽,卻也沒說什麽。隻是我有點好奇,是不是我之前做過很腹黑的事欺負過玉人歌的事,不然他怎麽會那麽緊張我接近玉人歌呢?其實想想,他也是辛苦的那一個,對玉人歌盡心盡力,卻也隻換來她的一句不合適。
而玉人歌,沒想到就這樣和她成了朋友,對她譜出另一個時空的曲子的事,我還沒查明白,不過在跟她的接觸中,並沒有發現她言談舉止有現代人的習性,而她的性格和我的好友相比,根本就是兩個人。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她,我也沒必要招惹她記起上輩子的傷心事。反正無論是不是她,我們都可以成為朋友,我又何必強求呢。
擱下手中的書,看著屋外明媚春光,路兒正懶洋洋地坐在院子裏曬太陽,轉身從軟榻上站起來,不知怎的,被裙擺拌了一下,整個人往前一傾,我驚呼一聲,雙手撐著書架,本以為能躲過一劫,誰知書架上一本大部頭書籍砸了下來,我眼前一黑,感覺腦袋一聲悶響,腦中有幾秒空白。
“小姐,啊,小姐!”路兒的驚叫聲響起,她扶起我,“摔著哪兒了,奴婢看看,哎呀,額頭起了一個大包,奴婢去找白玉化瘀膏。”
我躺在軟榻上搖頭晃腦了一陣,清醒過來,額頭火辣辣地痛了起來。路兒拿著藥膏折返,邊替我塗藥邊嘮叨:“奴婢說了吧,讓奴婢伺候著,您又偏要把奴婢攆出去,以後奴婢一定對小姐寸步不離。”
一會兒,涼涼的,痛感減弱,我彎腰去見那本重量級的書,路兒趕緊伸手來欄我:“這些事讓奴婢來做,您好好歇著,您事事都親力親為了,還要奴婢作甚。”
“好好好,你來便你來。”我聽著她唧唧呱呱的關心,心裏暖暖的。
她踮起腳,把書放回書架,說:“小姐您這次回來什麽都好,唯一不好就是變得客套了,我們是服侍您的,您處處不讓我們動手,不是嫌棄我們嗎?”
我曾經費了不少口舌讓她不要口口聲聲奴婢來奴婢去,她聽不進去,我也不想把不分尊卑那一套重新跟她說一邊,隻好投降:“那我以後什麽都不動,全讓你們做。”
話音剛落,一陣很奇怪的摩擦聲響起,我和路兒麵麵相覷,眼睜睜地看著大書架由中間斷開,分別向兩邊自行移動,書架下的地板裂開一個一米見方的洞口,洞口處是一道往下傾斜的階梯。我目瞪口呆,好先進的機關。
洞口黑魆魆,猶如一隻巨獸張開的口,仿佛有一股強大的吸力牽引著我,要我進去,我推推了呆住的路兒,“別聲張,點兩個燈籠過來。”
不一會兒,路兒提著兩個燈籠回來了,她看著洞口說:“小姐,會不會有危險,一定要進去嗎?”
“你在這兒等我,我進去。”我語氣堅定地說,不管她的疑慮,“關上房門,不許任何人進來。這是命令。”
提著兩隻燈籠小心翼翼地走進了地下通道,一股陰冷沉悶的氣息撲麵而來,我聽見自己踏著階梯輕輕的腳步聲,在通道裏回響,噠、噠、噠、噠,不禁心跳加速,舉著燈籠,發現通道兩邊牆壁上每隔幾步便有燭台,逐個點亮,直到整個通道亮堂堂的,我慢慢平靜了下來。轉過一個彎,借著暗淡的火光,看見一個寬敞的空間,我擎著燈籠慢慢踏了進去,沿著牆壁走,點亮了一盞安在牆上油燈,緊接著,謔的一聲,一條火龍沿著牆壁燒了起來,整個房間亮了起來。突然,我看見對麵有個模糊的人影,仿佛在直勾勾地看著我,啊——驚呼起來,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頭皮發麻,我驚恐地問:“什麽人!?”我發現自己的聲音都顫抖了。
我驚惶地喘著粗氣,待眼睛適應了亮堂的環境,看清楚對麵的情況,長舒了一口氣,是自己膽子小,自己嚇自己——原來對麵的是一麵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銅鏡,剛好照出了我自己的影像。
四處打量著,密室大約二十多平方,歸置得很簡潔,一張軟榻,一方書桌,一個書櫃,還有兩三把椅子,一個茶幾,牆上還掛了一些畫,是一個書房的擺設。我不經意一抬頭,又嚇了一跳,天花板是蒙古包那樣的圓頂,頂部隱隱蕩漾著綠光,像是一塊巨大的玉石。想一想地麵上的環境,我恍然大悟,這個密室想必是建在歸晚園角落那個小池子下麵的。
這些古人,到底有多聰明,怎麽能建造出那麽高難度的密室來,簡直不可思議。父親為什麽要建這麽一個密室呢?歸晚園以前是母親住的這點不容置疑,那麽這個密室是用來藏身?有必要嗎?
我走近牆邊,端詳著牆邊的一幅工筆人物畫,光看畫像,畫中女子姿色不在我母親之下,墨色的青絲披肩,彎如新月的蛾眉,秋水般沉靜的雙瞳,俏麗小巧的鼻子,粉嫩的朱唇;一身蔥倩色抹胸及地衣裙,外披一件雪白紗衣,亭亭玉立。畫的左下角有一句話強烈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天啊,這個時空到底有多少個穿越者!
看得出來,這幅畫與我母親那一幅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但是,眼前這幅,明顯比母親那一幅花了更多心思,尤其是畫中人那雙眼睛,仿佛畫活了一般,微笑的眼眸中隱含著淡淡的疏離,又帶了點洞察世人的狡黠。如果不是深深了解她的人,怎能畫出這樣的神韻,難道父親還有第五個女人?
轉過身,隨意翻了一下書架,發現一個白玉雕花書盒,取了下來打開一看,裏麵是一係列的本子,封麵寫著“江月夕照”四個字。禁不住好奇心,翻開了第一頁,是一段娟秀的文字:餘生而孤獨,父母俱往,少小得明庇佑成人……似乎講的是她的經曆,語焉不詳,說自己是不祥人,命帶煞星,克死父母,被人收養雲雲。末尾是一句“半生執著半生思,浮萍無根空念癡”的詩句,落款是——江晚餘!
難道這是母親的日記?我猶豫了,不敢往下翻,這可是她的隱私,即便她已經去世,我也不應該偷看她的日記,這是尊重問題。思想掙紮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咬牙,合上了本子,物歸原處。
在母親房間的地下密室發現另一個女子的畫像,看來父親和母親的過去不簡單,隻是,我該以什麽身份來探究這件事?
想著想著,腦子一團混亂,怕路兒在外麵等急了,於是我熄滅了燈火,提著燈籠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