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四人之痛

  十二年前，劉傅青才八歲，父母遇害，妹妹失蹤，奄奄一息的他在大路邊被他師父救回，傳授高超琴藝武藝。他勤學苦練十年，終有所成，他離開師父，四處尋找妹妹，最後來到了京城，偶然的機會認識了沈默，巧的是，他竟然在侯府發現歌姬芙蕖，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


  “那你的妹妹現在何處？”聽到他講到這兒，我忍不住問道，突然一個可怕的猜測湧上心頭。


  劉傅青轉過頭看著我，想了一陣說：“芙蕖，為了就她所愛之人，死了。”神色染上幾分悲慟。


  “啊！”我忍不住喊了一聲，難道真的是她？天啊，時間、地點都是對的。他見我反應太大，問：“你怎麽了？”


  “是沈默，對不對？芙蕖所愛之人，是沈默，對嗎？”我幾度思量，終於問出口。沈默一直留在身邊的朋友，竟然是他的仇人。


  “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他狐疑。


  “沈默不能動情，否則會病發身亡，而他愛上了芙蕖，芙蕖為了救他，自殺身亡，就是為了將心髒獻出做藥引，換回沈默一命。”我一字一句地說，看著劉傅青的臉一寸一寸暗沉下來。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說：“芙蕖不是自殺，沈默的病，需相愛之人跳動的心髒做藥引，她是甘願被活活取下心髒而死的……”


  我驚駭得無言以對，芙蕖——芙蕖——這世上還會有人比你更愛他嗎？

  劉傅青一臉愴然：“後來我發現，沈默到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竟然把芙蕖忘得幹幹淨淨，我不知道該把沈默怎麽辦……”


  “你恨他嗎，芙蕖因他而死，在他心裏，卻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我怔怔地問他，“芙蕖……她安息何處？”我突然想去看看這個愛到極致的女孩，換做是我，沈默是前世的他，我會毫不猶豫地為他獻出自己的生命，而同時在他的生命裏消失嗎？——這樣問自己的時候，我怔住了，兩行清淚劃過臉龐。


  “芙蕖臨走前幾天，我才和她相認，她說她很幸福，能在離開之前看到我，”劉傅青繼續回憶，“她讓我好好保護沈默，不要恨他，不要傷害他，她說不能相守一生，能以這種方式住進他心裏，她也無怨……可是，醒來的沈默，竟然因為這段回憶太痛苦，而選擇性遺忘了，那時我真的想殺了他，讓他陪著芙蕖一起上路，可是我不能，芙蕖不能白白死了……後來，我回到師父身邊，在師父的琴聲中放下了一切，然後重新回到了侯府。芙蕖的骨灰就撒在了侯府荒園那片彼岸花叢中，因為，神婆花彼岸說，要根治沈默的天生頑疾，需要這樣的彼岸花，還需要一個有緣人。”


  “……劉傅青”我喃喃開口，“謝謝你。”


  劉傅青說完，嘴角牽出一抹苦笑：“要謝，就謝謝師父吧。師父師娘都是通達之人，他們是曆盡千辛萬苦才走到一起的，師父說，恨不是最大的力量，愛才是，這也是他的琴藝天下無人匹敵的原因，也是我能在他的琴聲中放下仇苦的原因。”他看了看我，又說：“我隻希望完成芙蕖的心願，早日找到那個有緣人。”


  有緣人，我就是那個有緣人——我不知道該不該把實情告訴他，但是已經下意識說出口了：“劉傅青，花婆婆我見過，我有一次誤闖禁園，看到她，她說，我就是那個有緣人。”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神情無以言表，他呢喃著：“不可能，怎麽可能，心離，你不可以是有緣人……”他雙手扶著我的雙肩，“你不可以亂說，誰都不知道這個‘有緣人’會付出什麽代價，沈默已經奪走了我的妹妹，不能再奪走你了，我可以看著你幸福，但是絕不容許你有什麽不測……”


  “劉傅青……”我怔怔地看著失控的他，他一把將我攬入懷中，抱得緊緊，我幾乎喘不過氣來，“劉傅青，你別這樣……劉傅青……”


  “二哥，你在這兒做什麽？啊，你們……你們……”沈黛的聲音！


  “世子！”我抬頭看見十步遠臉色鐵青的沈默，以及哭著跑遠的沈黛，慌了神！


  劉傅青放開我，回過頭看著沈默，臉色無異，沈默看了我一陣，轉身施展輕功越過牆頭，走了。“世子！”我大喊。劉傅青還站在我身邊不動，我厲聲催促他：“你還站著做什麽，快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