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風雨兼程奔前線
一路向西,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從漫天大雪到春暖花開,我從來沒有試過似現在這樣平靜、心無雜念。上戰場,我不是去兒女情長的。雖然我不會武功,可是我堅信,紅顏淚一定能在戰場上體現她的價值。
覆巢無完卵。兩國交戰,天儀又節節潰敗,老百姓人人自危,江山風雨飄搖,社稷動蕩不安。不知道樂然王看著這滿目瘡痍的天下,作何感想。戰禍本已亂天下,加上旱災,更如雪上加霜。一路上,沿途的田地幹裂,更別說莊稼了。災民們沒吃的,就挖草根刨樹皮,草根挖完了,樹皮刨光了,就吃觀音泥,餓殍滿途,有人賣兒賣女,母親沒有奶水就喂嬰兒飲自己的血……更可惡的是,強盜山賊趁火打劫,過去是搶銀搶人,如今是搶糧搶米。我和雲影也遭過劫,隻是雲影武功高強,我們安然渡過。
本來一個多月的路程,在路上走了兩個多月。披星戴月,餐風飲露,馬兒都累倒好幾匹,我卻精神抖擻,我想是紅顏淚的緣故。隱冥曾說過,紅顏淚是有靈性的,而她也認了我這個主人。路上多出來的一個月,是因為路過長山鎮時,雲影被傳染了時疫。我們都清楚,莫說一個月,就是一天,戰場上都可以風雲變幻,可是我不能棄雲影於不顧,於是就在長山鎮停留了差不多一個月,直到雲影病好了,長山鎮的時疫過去了,我們才繼續上路。
離開長山鎮不久,邊境竟然傳來了捷報,已經被赫彰攻下的齊臨城竟然奪回來了。消息傳來,老百姓沸騰了,民間的說法大概是,俠義滿懷的江湖俠客不堪江河破落,挺身而出,力挽狂瀾。我也激動了,天儀還是有望的,明宬,是你對嗎?
又走了十多天,明天夜裏就能到齊臨城,即是天儀軍駐紮的大本營。這幾天的路程,倒還輕鬆,旱災的沒波及這一帶,沒看見那麽悲慘的局麵。或許是靠近戰場,老百姓反而坦然了。
在一戶農家借宿,主人家是一對老夫妻,仗打起來後,他們的兒子從軍去了。雲影說我們也是來投軍的,老人家很樂意地收留了我們,還直誇我們是好兒郎——我們穿的是男裝。
一燈如豆,我坐在燈前,發著呆。雲影推門進來了,她在我麵前坐下說:“我和公子身邊的林乾聯係過了,他說大營遷至齊臨城外的荒郊了,公子的帳營在西北角,明天入夜我們就可以見到公子了。”
“你怎麽聯係得到他?軍營那麽嚴密的看守,信鴿能飛得進去?林乾會不會把我們來的消息告訴行雲?”我忐忑地問。“軍中有傳來新的消息嗎?”
雲影搖搖頭說:“不是信鴿,覺情宮要是連這點能耐都沒有,能在江湖獨占鼇頭嗎?”她說這話時,是有幾分自豪的味道的,“我叮囑過他了,他不會說的。”
“那……還有別的消息嗎?”自從首次告捷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傳出了,勝敗不論,就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我一邊又擔心明宬的安全,一邊又害怕赫彰那邊破釜沉舟。
“沒有。”雲影蹙眉道,“早點歇息吧,一切,待明天就清楚了。”
迷迷糊糊,和雲影擠在一個炕上,睡了過去。
我睜開眼,看見隱冥,沒好氣地問他:“你又入我的夢裏做什麽。”
“我來給你指一條明路。”他悠悠道來:“我問你,如果你有機會擺脫紅顏淚,但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你想嗎?”
“你什麽意思?”我驚疑,擺脫紅顏淚是個什麽說法?“我為什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來擺脫她,既然我的變數都出現了,我還怕什麽?”
“非也。所謂變數,隻是不會讓你步向虛空,並不代表變數出現你的結局就一定是好的。”他打消我的樂觀,我吃驚地看著他,他輕歎一聲,接著說:“我的好徒兒雖然扭轉了你的命盤,但如今他和你一樣,也是應劫之人。現在的局勢,牽一發而動全身,你們不知道,但是我看得清清楚楚,然而卻不能涉足其中。”
我聽著就火了,這算個什麽破事兒!我火氣很衝,對他說:“您老人家能不能一次性把話掐斷揉碎好好理清楚,要麽別說,要麽就痛痛快快說清楚,說一半藏一半,惹得人鬧心,這樣算什麽。”
隱冥卻笑了:“我不怪你,有氣你就撒吧,撒完了我們再慢慢談。”
天剛蒙蒙亮,兩位老人家還沒睡醒,我們放下一錠銀子,不辭而別。
其實隱冥也沒跟我說什麽實質性的東西,就是來來去去那幾句,避重就輕,讓我凡事掂量清楚,別被老胸懷天下,按他的說法好像攤上個紅顏淚是我樂意似的,聽得我鼻子都冒煙了。
進入齊臨城,氣氛一下子就變了。我們連問個路都找不到人,走在路上的人也沒幾個,卻個個都形色匆匆,我們還沒走近他們,人就一溜煙兒似的跑了。都有的商鋪都關門了,家家戶戶都門窗緊閉。如果不是看見那些把窗戶開著一條縫,裏麵有人鬼鬼祟祟地偷窺著牽著馬走在街上的我和雲影,我會以為這是一座空城。
見此詭秘現象,我們不敢再多停留,火速趕往軍營。入夜之時,我終於看見遠處一大片光影幢幢的帳篷了。
遠遠就下了馬,我們放走了馬兒,不動聲色地走過去。
“我們這樣過去會不會出事,被人當奸細抓起來的怎麽辦?”我心裏不大淡定。
雲影被我一問,似乎也心虛了,隻是說:“我大概知道公子的位置,小心點,應該沒事的。”
越來越近了,我緊張起來,抓著雲影的手,緊緊地跟著她。大營四周來回巡邏的哨兵有好幾隊,火光很亮,圍著大營,每隔二十米就有一個火盆。
趁著夜色,我們貓著腰,躲在及膝的高草叢中等待機會。大營駐紮地選得還算合理,到處都光禿禿的,就是我們這邊這堆高草處理不當,竟能藏人。我們這兒離前麵的帳篷約摸還有五十米,必須得迅速跑過去才不至於被發現。不遠處一隊哨兵剛巡過。“走。”雲影低聲叫我,我緊緊地跟上她。
五十米衝刺,明明就看見終點了,我心中又驚又喜。卻在此時,一個嚴肅的聲音在左前方響起,“什麽人!站住!”我和雲影僵在一起。
我心裏大喊糟糕,可是,沒辦法。我覺得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如果雲影是男的,或許她有更好的方法帶我進去,比如砸暈兩個哨兵,穿他們的衣服,還不至於那麽快被發現,可是她不是,而我也此時才想到這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