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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離宮尋滿樓風雨

  吳艾在城樓掛的第一天夜裏,便被明宬的江湖朋友盜下了,我不知道他有什麽江湖朋友,這是明宬的說法。對於吳艾的被盜,皇帝理解為他的同夥所為,但太後以當今為太平盛世,不宜大肆追捕擾亂民心為由,打消了皇帝通緝吳艾同黨的念頭。吳艾的喪禮我沒有參加,因為我不敢麵對嬋兒。


  吳艾的事料理完的第二天,我跟千儀告假,千儀想了想,答應了,但是她小心翼翼地問我,“你會離開我嗎,你會趁這次出宮的機會離開我嗎?”


  我愕然,問她為什麽這麽問。她說,自從嬋兒的事,她看到了我徹底的變化,她看到了我對這個地方的絕望,她怕她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離她而去。她是如此地害怕失去,最近我是忽略她了,不知道她和莫君銳進行得如何了。


  對於她的問題,我說,我不會逃,我不想做一個逃役的宮女,亡命天涯。


  她又說,如果不是逃,我就會離開她了是不是。我無語。她又問,我是不是覺得如果我逃的話,她會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地把我找回來。我再度無語。我搖頭,說不是,說隻要她一天還需要我我都不會離開她。千儀苦笑一聲,轉身走開。


  我出宮兩天了。這兩天我以江小舟的身份走遍了京城每個角落的三教九流的地方,也獲取我想要的諸多訊息。比如江湖中最神秘的情報機構覺情宮,令人談之色變的殺手組織冥魅莊,都是些與朝廷井水不犯河水的組織。不過我暫時還犯不著走到這一步。


  所以,我現在翩翩公子一個,坐在了京城最大的青樓風雨樓裏。至於作陪的,不是什麽頭牌花魁,而是風雨樓的老鴇鳳凰。鳳媽媽年近三旬,半老徐娘,豐姿不凡,談笑間媚態盡顯,卻媚而不俗;妝容淡雅,一雙丹鳳眼嬌媚不盡,穿了一身絳紫曳地衣裙,酥胸半露,更顯幾分性感。畢竟在這風月場打滾過的女人,到了這般年齡,還能不落入俗媚之列,實屬難得。


  “鳳媽媽意下如何?”我搖著紙扇,含笑問鳳凰。我剛才跟她說了一個交易,說我有一個妹妹,願到她風雨樓來掛牌,我“妹妹”賺的錢,一子兒不少地入她風雨樓的錢櫃裏,但是,我的條件是我“妹妹”賣藝不賣身,她風雨樓要絕對保證她這一點,也不得以任何條件為難她,更不得在她要走時留難於她,總而言之她是自由之身,要走可以隨時走,但會提前知會她一聲。


  “江公子莫不是跟奴家說笑了,”鳳凰一雙鳳眼望著我,懷疑道,“奴家看公子器宇不凡,必是出身大戶人家,公子的妹妹何必來奴家這汙糟地方,汙了江小姐的名聲。”


  這懷疑正常,她要是一口答應了,我還要懷疑她京城最大的名聲從何而來了呢。青樓送貨上門的幾乎從來都是逼良為娼,或賣他人妻女的,我以這樣的條件把自己的妹妹送上門,確實該疑。她說的這一番話,說穿了,還不是怕惹麻煩,“鳳媽媽此言差矣,小生的妹妹都沒嫌這風雨樓汙糟,媽媽為何能有如此說法,不當啊!”


  “讓公子見笑了,奴家說的隻是平常老百姓的看法而已。再說,”鳳凰清了清嗓子道,“不怕公子笑話,這風雨樓的姑娘,雖不說個個才藝雙絕國色天香,可也不是普通青樓裏的庸脂俗粉……”


  還懷疑起我“妹妹”的素質來了,嗬嗬,“鳳媽媽無須擔憂,小生的妹妹,容貌雖比不上樓下簾子裏這位姑娘的超凡脫俗,可是要放到風雨樓的姑娘當中,也屬上等。”我指了指一樓彈著琴的風雨樓頭牌清倌兒,似乎叫雲影來著,她的琴藝不錯,不過都彈得的是天儀國老掉牙的曲子。“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妹妹她,最出眾的不是容貌,而是她的才藝,她的歌喉;更重要的是,她的詞曲,都是她自己所作,我擔保,這天儀國,絕對找不出一個相同的曲子。”對不起了,我前世的各色達人們,亂紅要開始剽竊了,有怪莫怪啊!


  “哦?”鳳媽媽終於表現出了一點興趣,“公子可否透露一二,讓奴家長長見識?”這女人,今天我不說出個所以然,隻怕她不肯答應,我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給鳳凰。


  她接過,細細讀了一遍,“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蓮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她蹙起眉頭,隨著讀得句子越多,越來越舒展,最後,抬起頭,驚喜地說,“這是令妹的詞?”


  我頷首,“是的,這是她眾多作品中的一個,可惜的是,小生不善音律,沒法將曲子唱給鳳媽媽聽。”


  “如此,那就請江公子明日送江姑娘過來可好?”她終於答應了,想想,又補充道,“或是奴家派轎子去接江姑娘吧,不知江公子府上……”


  “不勞媽媽費心,小生明日不得閑,讓妹妹自己過來便是了,煩請媽媽讓人在門口候著就好,她明日會穿一身蔥倩色衣裙。”言下之意不言而明了吧,還要擔心我的人給你惹麻煩嗎,我暗笑著看著她,對方眉眼一片笑意。


  我伸手拉過鳳凰的手,“舍妹,還請鳳媽媽多多關照了。”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她一聲嬌笑。“哈哈哈哈……”我朗聲大笑出門去。


  好戲,就要上演了。


  鏡中的女子,墨色的青絲披肩,頭頂的發絲盤起,別了零零星星幾朵指甲大小的米綢色絹花,光潔的額頭,彎如新月的蛾眉,翦水雙瞳,俏麗小巧的鼻子,粉嫩的朱唇,細致的頸脖……蔥倩色的抹胸及地衣裙,外披一件雪白紗衣,亭亭玉立……


  我轉過身,不敢再看,沒想到亂紅這身皮相打扮起來竟然如此魅力逼人,我真怕看多兩眼,回宮後不忍再用厚厚的脂粉掩蓋這如花美貌。


  對不起了亂紅,如今要借助你的容貌去辦一件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是的,我已經順利進入風雨樓了。為什麽?我在京城打轉了兩天,得到的消息就是,朝廷對青樓的生意,並沒有大肆打壓,隻要交足稅不惹事,青樓是合法經營;因此天儀國的百姓對勾欄院並沒有苦大仇深的偏見,隻是某些衛道士不齒這些皮肉生意而已,所以,高官貴人王公貴族狎妓,或者在青樓裏有一個兩個紅顏知己,都不是什麽秘密。而京城青樓最吸引貴族們的自然是風雨樓,風雨樓裏最吸引明宏的是雲影!


  敲門聲適時響起,來得可真及時,“請進。”我對門外人說。


  雲影一身白衣勝雪,妝容清雅,如月下仙子般出現在我麵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說得就是這類女子吧,難怪她能守身如玉。白衣是彰顯冰清玉潔的衣物麽?為何所有賣藝不賣身的青樓女子都喜歡這種裝束,令人費解。


  “你走神了。”雲影麵無表情地提醒我。


  啊?我愕然,這話怎麽那麽耳熟。我尷尬地笑了笑,“江珊失禮了,雲影姑娘見諒。姑娘請坐。”我指了指旁邊的軟榻。江珊和江小舟一樣,都是我胡謅的名字,這兩兄妹,僅存在於亂紅告假離宮的日子裏。


  “聽鳳娘說,江姑娘指名要我當樂師,為你伴奏,不知江姑娘此舉何為?”雲影開門見山,我喜歡,不扭扭捏捏,“你既能作詞譜曲,想必對樂器也精通一二,何必扯上雲影?”


  是的,我確實跟鳳娘這麽要求過,她答應了,但是她說要雲影點頭才行。本來我是想隻身上陣的,奈何古箏荒廢已久,三兩日找不回那手藝,再者我也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耗在練琴上。而且,最重要的是,我選雲影而非風雨樓的其他樂師,是因為,雲影名聲在外,如果她肯幫我,定會事半功百。想象,風雨樓新來了一位姑娘,首次登台便讓風雨樓的頭牌姑娘紆尊伴奏,這是何等的排場,在京城,又會是怎樣的一個熱門話題。


  “不瞞姑娘,江珊此番掛牌風雨樓,是為了尋一個人。”雲影肯定知道我分文不取掛牌風雨樓的事,我需要一個動聽的理由來打消她的疑慮,“三年前,我在城郊踏青時出了意外受了傷,他救了我,我們相處數日,互生情愫,奈何他大事未了,不能妄談兒女私情,於是我倆便立了一個三年之約,約滿之期他便來提親,可是,如今三年之約已過數月,他卻遲遲未現身……”我佯裝傷心,用手絹掩住了雙眼,至於那個“情郎”是死是活還是變了心,就等雲影替我去想好了。


  “原來如此,可……尋人與我來為你配樂,有何聯係?”雲影依舊不解。


  “見笑了,”我輕咳一聲,這是剽竊的尷尬,“我生來對樂音很不敏感,學了多年的琴,亦毫無建樹,卻對很多旋律,能隨手拈來,至於作詞,那也是跟先生學了多年的詩詞的結果,所以……”我尷尬地笑了笑,看著她。


  “這倒也不奇,畢竟上蒼給每個人的不能太多,姑娘能有對曲子隨手拈來的天賦,終是難得了。”雲影淡淡地說,微笑看著我,此時的她,倒也沒了剛才那份生人勿近的氣勢。這個女子,如此通情達理,我太喜歡了。她又接著說,“那麽,姑娘特地找我配樂而不要其他樂師,是為了借我的虛名,盡快讓消息傳到他的耳中?”


  哇!聰明的女人,看來這些古人,一個個都不是能捏的軟柿子。我愣了愣,隨即輕輕地點了點頭。


  輕輕的一個歎氣聲,幾乎微不可聞,但是我聽到了,是雲影在歎氣,難道她也有未了之情?“好,我幫你,願你早日找到你要的答案。”她專注地看著我,說要幫我。


  我挑了好些曲目和雲影一起練,她的琴藝遠比我想象中的要厲害得多,很多歌曲我都是唱了一遍她便可以就著我的歌聲一並彈出了,這樣彪悍的記憶力和樂感,豈是一般樂師能有的,看來昨天江小舟倒還看低了她。


  “那麽這首歌就是你明天登台要唱的歌曲了?”雲影指了指桌上我寫出來的《滾滾紅塵》歌詞。


  我點了點頭,“是的,有這準備,這曲子好嗎?”


  雲影又輕歎了一口氣,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我看她的神情有幾分遊離。良久,她才說,“甚好。這曲子,唱出了多少人心底的惆悵,來這兒的客人,哪個不是心底有幾分失意的人。江珊,或許隻消一曲,你便榮登這風雨樓的花魁之列了。”


  “那麽這歌,是不是也唱出了些許你的心聲?”我對那些虛名不感興趣,卻對雲影的“惆悵”興致高昂。女人的友誼,其實很簡單,隻要彼此有了一點同病相憐之處,即可成姐妹了。


  隻見她猶豫了一陣,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過來,我好奇地接了過來,是一張畫像,打開——竟然是他!六皇子明宬!難道終究還是我看走眼了?真讓人沮喪啊。


  雲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去年,我的父親去世,我被繼母的弟弟賣進了風雨樓,在我被公開競價出賣初夜的那天,是他替我贖了身,可他沒有要我做任何事,隻說我以後自由了,不必跟著他。然後他就走了,而我對他一無所知,甚至我連他為何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青樓女子一擲千金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他姓林。從那以後,他就再沒來過,而我,自願留在了風雨樓,為的是希望他有一天能再次出現。所以我也是客居風雨樓的。”


  原來如此,這也是一個可憐的女子。明宬啊明宬,你可知你偶爾的善心惹下了這麽一筆情債?我苦笑了幾聲,雲影啊,你確實對他一無所知,就連他的姓氏,也是他出宮時隨的母姓而已。


  “你認識他?”雲影詫異地看著我,“沒有,沒有。”我忙否認。“那你為何這副神情?”她追問著。


  什麽神情?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沒什麽,隻是一時感慨,原來我們都是可憐之人啊。”


  本章引用資料

  《一剪梅》.李清照.宋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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