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鎮院之寶
古語雲“來而不往非禮也”，我扯出一個弧度大大的“微笑”自衛反擊：“嗬嗬，學長，當年我記得你想去省城做犯罪心裏側寫師呢。天天被媒體報道，每個大案都得靠你破，多牛掰啊！現在怎麽甘願窩在七八線小城市裏麵當醫生呢！人生誌向轉的比女人還要快呢！”
我眼睛眨都不眨，就想看看他吃癟的反應，卻不料狠狠被噎的人還是我。
他深深歎口氣，像看傻子似的對我“開導”：“隋今知，你看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心理黑暗，老想著悲觀的事兒！你得明白，人不是以前說過想做什麽就一定要做什麽的，時代在變化，想法也要變化。你這個習慣不改，在社會上是不會有出息的！”
他說得義正言辭頭頭是道，好像我是個刮了他的車還要被他抓住教育的未成年，連我自己都快覺得錯是在我了。
我心裏一萬個傻麅子呼嘯而過，卻還是隻有掛上得體的微笑：“一定……”
別笑我太沒出息，不敢和他“雄起”，這實在把我牙都要咬碎我也不敢再反駁：還記得大學時候，有學長在辯論隊模擬大賽過程中和他吵起來了，他甚至撥打了110說是告對方誹謗。
對方可是學法學的！當時人家的那個白眼翻得突破天際，我至今記憶猶新……
我腦子裏打仗正熱鬧著，這時，隔著遠遠的，兩個年輕的小護士一人帶著一個肉球球朝我奔跑過來。他們邊跑還邊高興地喊：“麻麻！”
“佳！”
喲我的白衣小天使！
我朝兩個小護士中的一個大力地揮揮手，被我叫做“佳”的姑娘捂著嘴笑著跟在兩個奔跑的肉球球後麵，叮囑他們“慢點兒跑”。
兩孩子去了這麽久的洗手間總算回來了，這倆熊孩子連想上廁所都碰巧一起，鬧騰得厲害的時候讓我碰見了初中同學小佳，這才得救。
也是運氣好，小佳正好就在這個醫院做護士，她和同事都喜歡孩子得不得了，非說由他們帶著孩子去洗手間，讓我能有時間騰開手來看醫院的曆史。
孩子們回來了，正好我也能從趙子亮手裏“解脫”了！
沒想到在我剛好要跟他說我得走了的時候，趙子亮簡直比我翻臉更快，那臉和川劇絕活似的一下垮下來。
他理了理白袍，道一聲“有事先走了”後，就溜得無影無蹤。
我尚自長著嘴傻兮兮地望著他遠去的方向，都不知道是該氣還是笑。
小佳和另一個同事先捂著嘴笑起來。
我不明所以：“你們笑什麽呢？”
小佳眼珠子活泛得像是上了油似的：“誒今知呐，你剛才是不是也沒告訴他你已經有孩子了。”
想了想，好像是還沒有機會告訴他：“對，怎麽了嗎？為什麽說‘也’？”
誰知道小佳笑得更厲害了:“哈哈哈，先讓我笑五毛錢的！他呀……哈哈哈……他肯定是想追你，這看見你孩子都有了，那小臉綠的，活該！他之前對小斐也心懷不軌！”
她指了指旁邊那個羞澀微笑的少女。
又道：“他開始不知道小斐老公是院長公子，當著人家麵調戲小斐，結果兩人黑臉了好一陣，他差點兒就辭職了呢！”
小斐也笑得有些尷尬。
果然，趙子亮學長你在哪裏好像人際關係能力都是硬傷……
我苦笑著，小佳卻恍然大悟：“哎呀光顧著笑了，今知，預約成功了，我現在就帶你去找張老爺子。沒想到咱們‘鎮院之寶’有生之年還能等來第三個探視者呢！”
“那太好了，可孩子……”
我有些為難地看著兩個眼巴巴看著我的春花狗蛋。
先反應過來的卻是小斐：“今知姐姐，這兒有遊戲區，我帶著孩子在這裏玩兒，等今知姐姐探視完了就過來領孩子吧！反正探視時間隻有半個小時，我那之後才上班的。”
她說起話來雖然羞澀卻十分得體，一看就是家教很不錯的大家閨秀，交給她她一定會負責我也是放心的。隻是謝過了她之後，我還得叮囑孩子們兩句，雖然我不知道兩個孩子聽不聽得懂。
親了親孩子們，我鄭重其事道：“春花、狗蛋，這位是小斐阿姨，她帶著你們玩兒一會兒，媽媽呢去找一個老爺爺，很快就回來，你們乖乖聽阿姨的話好嗎？”
說出他倆名字的一瞬間我能明顯地從小佳和小斐的眼裏讀出她們的震驚，哎，賴名字好養活嘛，淡定淡定！
隻是兩個孩子不哭不鬧就跟在小斐身邊的樣子，倒是顯得有點兒無情，我還準備好了被孩子們痛哭著抱著喊“媽媽愛我別走呢”時的依依不舍呢……
哎，無論如何，我現在總算可以去找傳說中的“鎮院之寶”張合千張老爺子，也就是江流一口中的“預言者”，這也算是按照我保證的，一定要幫助江流一了。
隻是，老爺子為什麽叫做“鎮院之寶”呢？
去找老爺子的路上我向小佳問出這個問題，她抿著嘴笑道：“你問對人啦，這張合千老爺子呢一直都是我負責送飯和記錄情況的，而且上麵的人千叮嚀萬囑咐我不能讓他知道我的真名，你可知道是為什麽？”
“先別說為什麽了，你的真名不是其他病人能告訴他嗎？”
“不不不，一般需要隔離的病人呢是住在單獨病房的！但是張老爺子不同，他是院裏唯一一個住在獨棟小樓裏的病人，比其他病人都遠……哎呀，你等等我這個豬腦子，小樓的鑰匙忘拿了現在才想起來，等等我哈！”
她一拍腦袋，叫我站住了別走，啪啪跑回去取了鑰匙，倒是很快就回來了。
氣喘籲籲地站定，佳朝我露齒一笑：“行了，咱們走吧！”
我點點頭，心中卻升起淡淡疑惑：小佳笑起來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總覺得像極了海叔和昨天帶著麅子找來我家的胖子。
奇怪的也不僅如此：佳的嘴唇從初中起就是略微有些兔唇，而且她有一顆大大的虎牙，在我的記憶中她是極度討厭露齒笑的，為什麽現在忽然露齒笑……
我心裏包不住疑問，打算旁敲側擊：“佳，我覺得你笑起來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你以前因為有虎牙所以從來不露齒笑，現在笑起來其實也挺好看的。”
眼看著她臉色有些陰沉下來，我忙補上了最後一句，不敢再說這兒話題，隨即換了話題；
“對了，剛才你說他為什麽是‘鎮院之寶’來著，接著說唄！”
“哦，是。這張合千是從這所醫院建立之初就被送進來的老病人了，如今已經百年，算起來，他都已經110左右了。他厲害就厲害在：隻要他說誰明天早上死，他就絕對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他隻要說誰下個月腿會斷，他就最好乖乖地準備好一副拐杖。所以他是絕對不能和任何人接觸的，進來不到十年，就一直被關在那棟樓裏。”
這個說法和江流一的並不一樣，難不成是謠傳？
這時候她站定了指向一個方向，我順著她橘色美甲的手指望去，那是一棟被爬山虎覆蓋的二層小樓，看上去樣式就很老式，連二樓的欄杆都已經被鐵鏽侵蝕得搖搖欲墜。
而門窗都被防護欄釘的死死的，像極了一個監牢。
這就是“鎮院之寶”的待遇？別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