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杯水車薪
在這些人的四周，圍著許多蒼蠅、螞蟻，他們身上傳出一陣陣惡臭，那是一股死屍腐爛的味道。所有人都成了行屍走肉，成了沒有靈魂的軀殼。
他們沒有希望，沒有願望，腦子裏唯一僅存的念頭便是，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找到吃的。對他們而言，找到食物已經成了他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當墨無鏡和一眾人等看了這幅情形，幾個大老爺們兒都不由得紅了眼，隻覺這簡直是人間煉獄。
而且，他們見到的還隻是冰山一角，更有許多其他的流民們遭遇到更加殘酷的事情。
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些已經全然算不得什麽！人一旦沒了理智，就也野獸無異。
許多人為了活下去，甚至還會殺妻棄子，將妻子兒女的肉做成肉幹隨身攜帶，一路向北逃去。
他們隻要餓了便摸出用親生兒女做的肉幹果腹，已經徹底的被饑餓、絕望給逼的變成了禽獸不如的東西。
“主子……這……我們該怎麽辦？”
侍從阿福連忙低下頭，將臉轉向一側，以飛快的速度揩去了眼角的淚水。
隨後，見沒有人注意到他，阿福這才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看向那車內坐著的墨無鏡，聲音嘶啞著詢問。
對於阿福的發問，墨無鏡怔了怔，過了許久，這才反應過來，看著麵前這幅淒慘悲涼的景象，墨無鏡喉頭一哽，久久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墨無鏡見所有人都望著自己，隻好長歎一聲兒，輕輕地點了點頭。
“咳咳，把我們此次出行帶出來的糧食，一一分發給大家，能救一些是一些。
雖然我們的糧食對他們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根本解決不了實質性的問題。但是也沒有辦法無動於衷，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這副模樣。”
墨無鏡抬手握拳放在唇邊，輕輕地咳嗽兩聲兒，隨即連忙彎下身去，將自己的糧食從一側的匣子中取了出來。
此次外出，本就隻準備了四日的糧食，若是他們一行人將自己身上所有的口糧全都給了別人。
那他們後麵的行程……可就會變得更加艱難，因為若是在往日，還可以在山中打獵，尋找一些野味兒充饑。
可是，整個江南以南地區發生了大麵積的旱災，許多地方土地龜裂，隻因沒有水源的浸潤，那些個開裂的地縫，就連成人的拳頭都能塞進去。
就連那些個山林間的樹木也都紛紛枯死，許多動物早已被饑餓不已的流民們，紛紛捕捉了個幹淨。
在現如今的山林之中，連個鬼的影子都瞧不見，更別說打一些野味兒了。
走在路上，不被那些已經餓得失去理智的流民當做兩腳羊吃掉，就已經是謝天謝地，連聲兒直道歌迷陀佛。
因為，嬰兒和女子的皮膚最為柔滑、細嫩，所以吃起來口感也是最好的，那些個流民們最喜歡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肉質又甚是鮮美的女子和嬰兒來吃。
但是，一旦碰到像墨無鏡一行人這樣身強體健的男子，就算是覺得墨無鏡一心人等身份不凡，身上定會有許多糧食和銀子。
那些個流民們也不敢紛紛簇擁上前，搶奪墨無鏡他們的東西，欺軟怕硬這個詞在他們身上用的淋漓盡致。
當墨無鏡一行人來到這一堆流民之中時，他們一個個被嚇得縮著腦袋，裝出一副盛世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隻覺卑微弱小，不由得心生憐憫之情。
一個個眼睛放著綠光緊緊地盯著墨無鏡他們，可是卻遲遲不敢動手。
隻因為他們知道，能在這個時候坐著馬車南下的人，要麽是貿易往來的富商，要麽是出來遊玩大家貴族。
然而，墨無鏡盡管知道在他們這些個人的手中，定然沾了許條性命。
可是，墨無鏡一想到他們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行此歹毒之事，墨無鏡便將那些個不滿深深的壓在了心底。
墨無鏡剛一拎著自己的糧食走下馬車，那些個流民見狀，知曉墨無鏡這是想要接濟他們。
一個紛紛“嘿嘿”一笑，行動敏捷的忙從地上爬起身來，就想要湊到墨無鏡的跟前，希望能夠分到更多的糧食。
而那些個老幼婦孺們則被擠在人群之外，根本擠不進來。
其中有一個母親為了給孩子搶到吃的，抱著孩子便一個勁兒地往裏衝。
在衝擠之中，那個孩子疼的哇哇直叫，隨即便扯著嗓子大聲哭嚎起來，讓人聞之，五不為其落淚紛紛。
但是，擠在最前麵的那些個男子，卻絲毫不給他們一點兒空隙，一個個自私貪婪地隻想著自己，從不考慮旁人的生死。
而跟隨在墨無鏡身側的一眾侍從們見狀，生怕這些粗魯無比的流民們傷到墨無鏡。
他們便紛紛將墨無鏡給圍了起來，不讓旁人靠近分毫，一下子，墨無鏡的周圍被堵了個水泄不通。
弄的墨無鏡心中甚是無奈至極，這些個流民們像極了那些伸手乞憐的乞丐，不過他們身上的衣著打扮以及目前的狀況，同以往見著的乞丐無異，並且甚至更加貪婪，饑餓至極。
若不是他們隨身攜帶了兵器，再加上皆為身強體壯的男子。
墨無鏡不用猜想便知道，若是他們沒有這些個東西，無法震懾住這一群饑腸轆轆的流民，這些個家夥指不定會紛紛撲上前來，猶如猛虎獵獸一般將他們連皮帶骨的啃食個幹淨！
侍從阿福見這些流民們眼冒綠光，所有人笑起來比哭還難看，不由得心底一陣發慌，就連伸出手去，分發糧食時，阿福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阿福本以為是自己膽子太小才會如此，不由得連忙強行穩住心緒，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卻發現他們幾個手也在發抖，整個人猶如篩糠一般，那模樣瞧著甚是搞笑。
阿福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下意識看向護在身後的墨無鏡，卻見墨無鏡在看到他們這副樣子後，嘴角竟然揚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阿福也隻得跟著訕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