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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見一個人

  春茶正在小心用柔軟的手帕,擦淨甲秀手臂上的鮮血,動作輕柔,生怕傷到昏死過去的女子。


  蘇景琮走了進來,步如虎瞥見這位他名義上的主子後,立即單膝跪在地上,恭敬道:“步如虎見過王爺!”


  陳老頭轉頭去看,似乎有些疲憊,輕輕點頭道:“回來了啊!”


  蘇景琮走到甲秀床邊,從春茶手中要來手帕,輕輕蹲下,拉著甲秀的手掌,慢慢擦拭,他聲音微微顫抖,問道:“怎麽回事?風霜呢?”


  步如虎低頭,聲音幹澀道:“風霜姑娘……死了。”


  蘇景琮手中動作停了下來,沒有回頭,聲音更陰沉了一分,問道:“負責接應甲秀風霜二人的,是誰?”


  步如虎另一條腿也跪了下去,匍匐在地,手指都快嵌入地板當中,艱難道:“卑職該死!”


  蘇景琮霍然起身,鏘一聲拔出青蓮劍,指著步如虎的腦袋,一字一頓道:“那就去死!”


  青蓮劍即將斬落,步如虎身子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不僅僅是害怕,更是因為蘇景琮身上的威壓之重,讓他幾乎要徹底趴下,才三個多月不見,這位年輕王爺,實力大為增長。


  “住手!”陳老頭適時開口,阻止了蘇景琮的動作,他歎了一聲,道:“當務之急,是想辦法為甲秀續命,魏宏昌已經去往羅禪寺,求一紙平安,但這個辦法,終歸希望太過渺小。我已經派人,去幾大藥鋪和一些險地,尋找傳說中那幾味靈藥,隻要有一人能成功,甲秀的命,就不會有危險。”


  蘇景琮突然想起了什麽,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遞給陳老頭,急忙問道:“陳老,這是我得自龍虎山的金丹,不知現在的甲秀,能不能受得起這顆丹藥的效力?”


  陳老頭從一旁托盤中拿出一截錦緞,小心捧在手中,將龍虎山金丹倒在錦帕上,霎時間,滿屋都是丹香。


  他端詳了這顆金丹片刻後,遞給蘇景琮,當機立斷道:“給甲秀快些服下。”


  蘇景琮立即接住錦帕,拈起那顆金丹,送入甲秀口中,但甲秀已經昏迷,根本無法下咽。


  蘇景琮著急的要死,春茶輕聲道:“王爺,用水度一下。”


  蘇景琮趕緊接住春茶遞來的清水,小心翼翼倒入甲秀口中。


  陳老頭雙手背在身後,鬆了口氣,他拍了拍仍跪在地上的步如虎,低聲道:“出去吧。”


  當蘇景琮把水,緩緩倒入甲秀口中時,那顆金丹卻滑了出來,好在蘇景琮反應夠快,將金丹一把接住。


  他皺眉片刻,將金丹吞入自己口中然後灌了一口清水,吻在甲秀唇上,用舌頭撬開甲秀牙關,將這顆金丹度入甲秀口中。


  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卻累的蘇景琮滿頭大汗。


  龍虎山金丹,有生白骨、活死人、漲修為的奇效,曆來被江湖中武夫視作一條命,哪怕是武聖榜大高手也是如此,蘇景琮就這般將一顆金丹,“揮霍”在一個婢女身上。


  “春茶冬雪,你們都出去吧,本王在這待一會。”蘇景琮握著甲秀的手掌,輕聲說道。


  兩個從京城回來的婢女,施了個萬福,走到門外,輕輕閉上屋門。


  陳老頭打量著比春茶冬雪容顏還要出彩一分的萱清,嘖嘖讚歎道:“蘇小子的眼光還真是不低,帶回來的女子沒一個差的。要是蘇小子沒有吃了你的想法,老頭我一百個不信!”


  萱清並沒有被陳老頭的話給嚇到,反而她敏銳的注意到,這個老頭對岐王蘇景琮的稱呼是“蘇小子”。


  岐王韜光養晦六年有餘,不可能在王府中養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頭子,所以這個人,必然是讓岐王都願意俯身,以誠相待的存在。


  萱清施了個萬福,輕聲問道:“您就是岐王身後那位謀國的高人嗎?”


  陳老頭略微有些詫異,多看了萱清一眼,自語道:“不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又有我忙的了。”


  他帶著步如虎,離開這座小院。


  春茶與冬雪,各自同萱清對視一眼,淡淡收回視線,隻不過三人心中,都不如表麵那般平靜。


  女人間的爭鬥,向來毫無理由,即便是萱清這等被訓練為一等一諜子的女子,也不能免俗。


  蘇景琮說是在甲秀床前坐一會,這一坐,便是一整夜。


  說起來,抓著張靈素在山中躲避龍君足足十天,蘇景琮不曾睡過一個囫圇覺,再加上前夜遭遇龍君,一宿沒睡,昨夜又守了一夜,現在精神已經疲憊到極致,或許一個閉眼,他就會昏睡過去。


  當第一縷朝陽透窗,落在甲秀的梳妝台上時,甲秀悠悠醒來,入眼是蘇景琮有些蒼白的臉色。


  甲秀低聲呢喃道:“是夢嗎?”


  她又閉上雙眼,想要讓自己從夢境中脫離。


  結果睜開雙眼後,仍是她王爺的那張俊顏。


  蘇景琮輕敲甲秀的額頭,柔聲笑道:“傻瓜,就是我啊。”


  甲秀瞬間紅了眼,低聲哭道:“王爺,風霜……是我不好。”


  蘇景琮扶著甲秀坐了起來,將一縷青絲捋順,放在耳後,溫聲安慰道:“別多想,好好養身子,有王爺在,什麽都會好起來的。”


  甲秀想要伸出雙臂抱住蘇景琮,但卻發現自己暫時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蘇景琮伸出雙臂,將甲秀攬在懷裏,輕輕拍打著甲秀的後背,唱著一支歌謠。


  小時候他磕著碰著了,娘親就會把他抱在懷裏,用她泉水一般柔和的嗓音,唱這支動人的歌。


  一支歌謠唱完,甲秀沉沉睡去,蘇景琮輕輕將甲秀放下,掖好被角,走出屋子。


  正好此時春茶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過來,她輕聲道:“王爺,昨夜陳老曾說,讓您出來後便去找他,應該是有什麽事情要您去做。”


  蘇景琮點頭道:“這就過去。甲秀剛醒了一次,現在又睡了過去,你等一會兒再替她梳洗。”


  春茶應了一聲,問道:“王爺,您要不先吃點東西再去陳老那裏?”


  蘇景琮搖搖頭,抬步走遠。


  那座桃園已經是一片枯黃的景象,陳老頭沒事就喜歡提一個大剪刀,給這些桃樹修枝剪葉。


  發現蘇景琮的到來後,陳老頭隨手將大剪刀丟在地上,好巧不巧,剪刀直直插在土裏,豎立在一棵桃樹旁邊。


  “陳爺爺,不知您找我有什麽事?”蘇景琮揉揉臉,問道。


  陳老頭拍拍手,看著蘇景琮:“找你兩件事,第一件事,我想問一下,我讓你不論如何都要帶回來的道人,你人給我擱哪兒了?”


  蘇景琮搓著手,賠著笑臉。


  陳老頭哼了一聲,“第二件事,我還讓你把稷下學宮那個酒鬼書生給我帶回來,你人又給我帶到哪去了?”


  蘇景琮愈發窘迫,真想直接掉頭逃離此地。


  陳老頭歎了口氣,“你去閉月坊,見一個人,想辦法把他收入麾下,如果這點本事也沒有,就自己隨便找棵歪脖子樹吊死算了。”


  蘇景琮如蒙大赦,趕緊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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