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劍驚鴻
“晏飛，停手吧。”
李子衿的聲音不大，但卻充滿了威嚴，不容他人抗拒。
聽到李子衿的聲音，剛剛出刀的晏飛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向了李子衿。
“停手吧。”李子衿看著晏飛再次道。
晏飛又看向了身後的盧婧曦。
“子衿哥哥讓你停手，你就停手。”盧婧曦一臉憤憤不平，但還是讓晏飛聽從了李子衿的話。
“是。”晏飛放下刀，但人依舊擋在盧婧曦身前。
“曦曦，你過來。”李子衿朝著盧婧曦招了招手。
盧婧曦見李子衿叫自己，瞬間又化身乖巧的小綿羊，跺著小碎步，來到了李子衿身前，隻是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在看向李子衿時，夾雜了一些不滿。
“子衿哥哥，你叫我。”盧婧曦小嘴嘟起，雙手背在身後，纖腰微彎，身子左右搖晃，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咳咳，曦曦，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先到夏侯哥哥那，看我怎麽幫你教訓這個狂徒好不好？”李子衿笑對著盧婧曦道。
“可是這個狂徒的武功好高。”盧婧曦雖然任性，但她不傻，透過之前的種種跡象她自然已經發現淩劍並非是個簡單的狂徒，他的武功絕非一般，一柄劍使得收放自如，擋得住自己的攻擊卻又絲毫未傷及自己。
“怎麽？是對哥哥的武功不放心嗎？”李子衿麵帶微笑反問道。
“怎麽會！子衿哥哥武功可是大唐第一，不不不，天下第一呢！”盧婧曦連連擺手道。
“那就是了，乖咯。”李子衿摘掉右手手套，抬起手，寵愛地摸了摸盧婧曦的頭。
盧婧曦被摸亂了頭發也不氣惱，嘴角掛著微笑，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好了，快去夏侯哥哥那。”李子衿收起手，又戴上了手套，“晏飛，保護好婧曦。”
“是。”晏飛答應了一聲，仍不敢放鬆警惕，提著刀慢慢後退，直到退至盧婧曦身邊才轉過身，拉著盧婧曦往夏侯莫擎和鹿鳴所在的方向走。
“你個大膽狂徒，看我子衿哥哥身怎麽收拾你！”盧婧曦走之前還不忘回頭對淩劍放一番狠話，隨後似乎又想到了什麽，補充到：“還有，你要知道傷到皇親可是死罪！”
淩劍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離去的盧婧曦，隨後又看向李子衿。
李子衿盯著淩劍，眼中似笑非笑。
剛才盧婧曦奪刀砍淩劍時，他雙手一直緊摁在椅子的扶手上，他不知道以晏飛的功夫能不能擋得住淩劍，所以早已蓄勢待發。
不過看到淩劍並未出手，他心裏也著實捏了一把汗，同時，也對淩劍多添了幾分好感。
校場中央此刻隻剩淩劍和李子衿兩人。
“你是否需要調息一下？”李子衿朝淩劍問道。
淩劍淡淡地搖了搖頭，接了一個小妮子幾招，還不至於讓他費上多少氣力。
李子衿微微頷首：“那麽，開始吧。”
淩劍提劍直指李子衿，他自然不會因為盧婧曦的一番話而手下留情，否則便是對對手的不尊敬。
劍出，依舊是五成功力，帶著試探之意，一劍刺向了李子衿。
眼看淩劍到了身前，察覺了淩劍這一劍中的試探之意，李子衿隻是輕描淡寫地伸出右手，豎起了食指與中指，就在淩劍的劍尖距李子衿咽喉不足一尺時，兩指並攏，將劍身夾住。
“嘶——”一陣金屬摩擦聲，劍尖隻再前進了兩寸，便動彈不得，此刻，劍尖距離李子衿的咽喉還有過半尺之遠。
淩劍眉頭皺起，他發現，無論他再如何使力，劍尖都未得寸進，隻得將劍向外抽離。
感受到淩劍抽劍，李子衿鬆開了手指，任由淩劍抽劍離去。
“出全力吧。”李子衿淡淡道。
淩劍深呼一口氣，雙眼微眯而後引劍直上，數劍刺出，劍劍直取李子衿要害。
李子衿一整神色，神情肅然，多年戰場廝殺讓他明白，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況且眼前這人必不是一隻柔弱待宰的小白兔。
李子衿雙手並用，數掌拍出，無一落空，一掌掌皆拍在了淩劍刺來的劍上，將淩劍的劍鋒盡數拍開。
淩劍也不氣惱，又是招，或刺、或劈、或斬、或挑，一劍比一劍快，一劍比一劍刁鑽，場外人隻能見著有無數銀色劍花將李子衿的前半身包裹。
眾人皆知，李子衿無法離開椅子，隻見他上身不斷晃動，或是躲避，或是格擋，或是拆招，兩人之間相互應對有序。
校場下眾人看著兩人交手，盡皆暗歎：天下竟有如此快的劍，可就是如此快的劍竟然也奈何不了洛陽王。
校場上微風輕動，淩劍提劍站在了李子衿身前一丈餘處，氣息似乎有些浮動。與李子衿過了二十餘招，他看似占據主動，卻並未占得半點好處。
李子衿在椅子上動彈不得，看似被動，但兩人交手之間李子衿卻應對自如，見招拆招，也許正如李子衿所說，坐在椅子上是以逸待勞，看著他現在坐在那好像個沒事人兒似的。
淩劍恍然明白，快劍對上李子衿似乎已無大用，不論他出多少招，都能被李子衿輕鬆化解，再這樣下去，自己遲早力竭，與其如此，倒不如隻拚一劍！
想到此處，淩劍神情變得愈發專注，將內力不斷地灌入劍中，感受到主人的劍意，手中劍發出了一串嗡鳴，最後，淩劍雙手並攏，兩手持劍飛身而起朝著李子衿刺去。
隻見淩劍一劍刺來，李子衿神色再添幾分肅然，他沒想到，淩劍年紀輕輕對劍意的領悟竟然如此深厚，能引發手中劍的共鳴。
他能察覺到淩劍這一劍比之前的數劍加起來更加難以對付。
李子衿沒得選擇，隻能以力破力，他抬起右手，化掌為拳，手臂上隱隱有紫氣湧動，最後匯聚在了這一拳上接著迎了上去。
“鏗鏘”一聲劍尖和鐵拳碰撞在一起，四目相對，眼中皆是戰意。
僵持了一會兒，最後淩劍倒飛而出，雙腳點地，倒退了七步，這才穩住了身形。
淩劍以劍杵地，左手捂著胸口，麵泛潮紅，他隻覺喉嚨微甜，一口血氣湧了上來，又被他強行咽了下去，眼中煞氣翻湧，緊盯著李子衿。
而另一邊，李子衿也並非全然無恙，他坐的椅子平白向後移動了三尺，就連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子衿哥哥！”見李子衿似乎也有在這一劍上吃虧，盧婧曦一聲呐喊就要衝上去，卻被夏侯莫擎和晏飛拉住。
盧婧曦望著李子衿的背影，眼中泛起了淚光，在她的印象中，李子衿便如戰神一般，是無敵的，這世上還沒有人能讓李子衿受傷，甚至連吃虧都沒有。
李子衿聽到了盧婧曦的呼喊聲，抬起了以示自己無礙，隻是到最後還是沒忍住，輕咳了兩聲。
盧婧曦緊咬嘴唇發出了嗚咽聲，若不是李子衿抬手示意，恐怕她早已哭成了淚人兒。
淩劍見李子衿這副模樣，自然知道自己這一劍果然奏效，隻是這一劍卻也耗去了他近半數的氣力。
墨羽與淩劍相識以來，是頭一次見淩劍吃癟，看淩劍的樣子顯然已有內傷，但淩劍沒有動作，他便也不動。
其實他早已做好準備，若是淩劍有何不測，他便會立即衝上去將他帶走，即使到時麵對重圍，他也要帶著淩劍殺出一條血路。
淩劍深呼吸幾口，全力壓下體內反動的氣血已經內息，就算是受了內傷，依舊不能讓他的戰意消散。
淩劍雙手緊握劍柄，原本微微顫抖的手臂瞬間變得如金鐵一般頑固，他將體內僅剩的內力盡數發於劍中，喉嚨口發出了低聲嘶吼。
“一劍驚鴻！”
淩劍雙腳蹬地，騰身而起，身形消失，瞬息間便攜著劍出現在了李子衿前方頭頂，接著一劍朝著李子衿腦門劈下。
隨著這一劍劈出，四周狂風驟起，一瞬間，風雲變色。
台下的圍觀群眾看了看天再看了看淩劍，臉色都是一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