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哦,我突然想起來,你苦苦尋找的那個妹妹是和陳居生的兒子私奔了吧?你現在可以去讓陳居生幫你,再怎麽說你也是他孫子的舅舅。”
“我是你爹!”
湯潑到了海朗的頭上,幾顆紅色的枸杞在從他的發頂滾落,殘留了兩顆掛在了他的頭發上。
海朗抹了一把臉上的湯水,“期哥,我父親死了很多年,不過如果你肯跟我走,隻要你不介意,我可以叫你爹。”
回應海朗的隻有小碗碎裂的聲音。
“許期,你會後悔的。”
許期大步離開了餐廳。
其實他已經後悔了,但不是對海朗,而是他答應過靈秋的事情。
如今在他麵前的是萬丈深淵,一一旦踏入,便再也沒有回頭路。
許期想起老磨曾經說過的話,強者沒有軟肋,沒有軟肋才能成為強者。
他現在別無他求,隻想和靈秋安然度過餘生。
夜晚悄然而至,來人亦是如此。
許期看見人的時候,陳無期已經走到了他麵前兩米遠的地方。
“你怎麽來了?”
“蘿仔前段時間跟小麥結下梁子了,這段時間他一直暗中跟蹤小麥想要去他爺爺麵前參他。”
“所以呢?”
“我前天和蘿仔出去打球,他跟我說小麥來這裏了。”
“所以你來看我?有沒有搞錯?”
陳無期同許期一般,坐在了他旁邊的台階上。
“不是我來看你,是蘿仔讓我來看看他舅舅,蘿蘿應該也很關心他哥哥現在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
“你能幫我什麽?”許期單手搭在的膝蓋上,側頭去看旁邊的陳無期。
他們以前常一起去喝酒,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去喝過酒了。
“你遇到什麽困難了?”
“你既然能來找我,你不知道?”
“不知道,隻是覺得不對,我爸以前總是處處欺壓你,他突然讓小麥來找你,應該不是什麽好消息。”
“那你過來你爸知道嗎?”
“我們有過約定,他不能管我的事情,當然也包括行蹤,大晚上在這坐著不回家陪老婆?我好多年沒見過那個小孩了。”
許期雙手往後撐著台階,麵對著黑如墨的夜空,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那小孩被人抓走了,海朗,我曾經身邊的人,我現在也不知道她在什麽地方。”
“我可以幫你。”
許期天調侃似的問道:“條件呢?”
陳無期拍拍許期的肩膀:“條件?是有,等哪天我死了,記得把我的骨灰灑進石澳的大海中,你一定要攔著蘿,別讓他給我埋土裏了,我要去海裏陪蘿蘿。”
“大概是緣分吧,我的父親也是在那裏跳海。”
“蘿蘿見過他嗎?”
“見過,不過印象應該很不好,這件事情我不好答應你,萬一我死在你前頭了。”
陳無期突然站了起來,就站在許期的對麵,倒退著走了兩步:“哥,你再答應我一件事情。”
“你少來,你比我大,別叫我哥。”
“你是蘿蘿的哥哥,你就是我的哥哥,哥,幫我照顧蘿仔,他跟你關係好,你說什麽他肯定會聽你的,這孩子性格像他媽媽,容易衝動容易做錯事,他需要一個人引導他前進,你就是最合適的那個人。”
“你是他爸,我隻是他舅舅,你才是最合適的那個人。”
陳無期從未在他的麵前說過這般的話,如此聽來,肯定沒什麽好事。
“那你呢?”
“哥,我得了肺癌,剩下不到一年的時間了,這件事情我沒告訴別人,你也別讓蘿仔知道,他媽媽走的時候他才四歲,那個年紀雖然知道的不多,我就記得他當時特能哭,哭到快失聲,現在他十五歲了,長大了,我跟他媽媽都不能陪他長大了。”
“哥,你不答應我嗎?除了你我找不到合適的人了,我弟弟家的孩子已經夠他頭疼了,你……”
“我答應你。”
許期轉身邁上了台階,一級兩級……
許期你哭過嗎?
許期突然加快了腳步,哭過,剛剛。
陳無期幾步追上了許期,勾住許期的肩頭:“哥,我跟蘿蘿先謝謝你了。”
“說這些就見外了,你放心,我會把蘿仔當成我自己的兒子來教育。”
“我讓人去查了,你去休息吧。”
“你真的不打算讓蘿仔知道?”
陳無期堅定的點頭,“不能讓他知道,等我走了就告訴他我是出了意外。”
“蘿仔沒你想的那麽笨。”
“我知道,我兒子很聰明,很容易就能識破,但他應該能了解我,如果可以的話,高二讓他去B市上吧,他高一馬上就要結束了,我已經安排好了。”
“他沒反對嗎?”
“跟我吵了一架,我讓他出來打球他就跟我和好了,善善被她親媽帶走了,這孩子這段時間得脾氣很怪。”
“其實這件事情我還是建議你告訴他。”
“我已經決定好了,不告訴他,與其讓他一天天的擔驚受怕,不如最後直接來個意外,我不想給他壓力。”
彼時的許期被一切的現實壓得喘不過氣來,諸多種種,他根本就無法消化。
“哥,謝謝。”
許期走的更快了。
兩個小時之後,陳無期從陽台走進來。
“哥,找到地點了,在郊外的一家廢棄汽修廠。”
“地址給我。”
“你等等,我的人在往這邊敢。”
許期直接抓過了陳無期的手機,掃了一眼地址便記下了。
“不用了,不能等,多等一刻她就多一絲風險,你先休息,我盡快帶那小孩來見你。”
許期趕在陳無期開口之前再次講話:“你別跟我來,有空多跟蘿仔通話,別給自己和孩子留遺憾。”
***
“看見了嗎?你男人燙的,他不要你了,他為了保全自己把你拋棄了。”
繩索吊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人,頭發遮住了臉什麽都看不見,海朗上前踢了一腳,還是沒有任何的聲音。
“不疼嗎?怎麽不喊了?許期就是個貪生怕死的東西,誰讓你眼瞎跟了他呢?來生你做條瘋狗吧,去把許期給咬死。”
靈秋意識混沌,她隱隱約約的能聽見聲音,但是完全聽不清聲音的內容,耳朵裏都是嗡嗡的聲音,高過了大部分的聲音,她在哪?她在做什麽?旁邊的人是誰?
她好疼啊,哪哪都疼,可她為什麽又動不了了呢?她是又被帶去做手術了嗎?
不對,她的病明明已經好了,靈秋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她試了很很多次,最後累得睡著了。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這一覺她睡的很舒服,疼痛感消失了,但耳朵裏仍舊是嗡嗡的聲音。
“還沒醒嗎?”
“沒有,她大概是太累了。”
“晚餐,跟我說一件不太好的事情,我後麵跟了個小尾巴。”
“等等你別急,不是你想的那種小尾巴,我兒子現在也學會跟蹤我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我去看看,好久沒見了,小子應該又長高了。”
“許期。”
許期才走了幾步,狂奔回床邊。
靈秋終於睜開眼睛了,她看見了許期,看見了白色的房間,看見了他那雙深情的眼睛。
“醒了?餓不餓?渴不渴?”
“我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