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每年入冬之前,川海市好像都會接連下幾天的雨。
這是任茴在川海市的第三個秋天,她最討厭這個時候的雨水。
第一年秋末的雨水讓她狠狠地摔了一跤,她差點以為自己要殘廢了,前前後後兩周的時間才不痛。
第二年秋末某個晚上的傾盆大雨,她的易凜不見了,她等了很久,等來了失望,亦等來了噩耗,她差點永遠失去易凜。
今天的秋末,窗外大雨滂沱,任茴拿了雨傘走到門口,雨太大了,她隻能去坐地鐵了。
然而剛出門,傘還未打開,雨夜中一個打著黑傘的男人停在了她的身邊,她鑽進雨傘內,被那男人擁進他溫暖的懷抱中。
今年秋末的大雨好像沒那麽討厭了,也沒那麽冷了。
“你怎麽來了?我不是讓你不要來了嗎?”
“雨這麽大,我怎麽放心你。”
“你來很久了嗎?”任茴將手塞進易凜的大手中,他的五指冰冷。
“也沒多久。”
“那沒多久是多久?不許騙我。”
“三個小時。”
“……”
任茴反手抱住了易凜的腰,他最近終於不像之前在醫院裏時那般,那時瘦的能清晰摸到骨頭了。
到了車上,任茴脫掉了落了一些雨水的外套。
易凜說:“何苗今天給我打電話,她說她這次離開的時間會很久,她擔心你的安全,讓我把你接過去住一段時間。”
任茴第一反應就是易凜在說謊,她沒回答,而是撥了何苗的號碼。
“你在幹什麽?”
“我問問何苗。”
“不相信我?”
任茴快速點頭:“對。”
同何苗電話求證之後,任茴放心了。
易凜沒騙她,何苗覺得她完全回去的太晚,她一個人完全沒什麽身手,還是讓易凜照顧她她才放心。
任茴笑稱何苗把她當成了小孩子,何苗說她就是小孩子。
“我是不是要跟你住一間?”
“你想嗎?”
任茴搖頭:“我晚上有的時候會看書,我想有我自己的私人空間。”
“客房很多,就根據你的意願來。”
這麽好打發?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易凜,你現在怎麽這麽好講話?我提的要求你都能答應,以前就不是,你以前好自私的你知不知道?”
易凜抽出手又握住了任茴的手,任茴也不記得易凜這是什麽時候養成的臭毛病,開車的時候總喜歡握著他的一隻手。
“因為你是我老婆,我聽我老婆的話。”
“我還不是你老婆。”
“就差兩張結婚證。”
任茴突然掙脫易凜的手,窗外的雨太大,什麽都看不清,她憋著笑的聲音有些怪異:“我可沒答應要跟你領證,你專心點開車。”
“我早晚把你娶回家。”
“……”
“你娶我也行,我記得有人說過畢業了要養我。”
任茴清了清嗓子,撓了撓脖子,天呐,怎麽有易凜這麽不害臊甚至沒什麽下限的人啊,他怎麽把他說的那麽卑微。
任茴問:“那我養不起你怎麽辦?”
“跟你喝西北風我也是開心的。”他的語氣確實是愉悅的。
任茴倒吸一口涼氣,紅燈前車停了下來。
“易凜,你這叫恨嫁你知道嗎?”
“你要娶我嗎?明天是個黃道吉日,要不去領證?”
任茴:“……”
算了,她認輸,她剛認識易凜的時候就知道她講不過易凜的,無論是講道理還是不講理。
“我記得你早上穿的是一件白色毛衣,怎麽換了?”
任茴心虛的避開易凜的視線:“你看錯了,你還會記得我穿過什麽衣服嗎?”
“就昨天記得,因為昨天我抱著你那毛衣睡了一夜。”
“……”
好像真的是這麽回事。
任茴拒絕回答,方文嘉和她的事情他暫時不想讓易凜知道,都是一些小事而已。
不過易凜後來也沒再問過,這個問題就這麽過去了。
任茴收拾了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到了易凜市中心那處別墅時,客廳裏隻有季海,他那隻雪白的貓正蜷縮在他的身邊,兩人睡覺的樣子可真像。
“他在等你回來嗎?”
“老婆,你冤枉我了,他這看球賽看睡著了,別管他了,餓不餓?”
任茴不喜歡吃飯,哪怕現在可以吃東西了,她還是不喜歡,吃飯對她而言比寫作業還讓人煩惱。
“你餓了嗎?你餓了的話,你還是自己去做點吃的吧,我做的好難吃,我怕你中毒。”這點自知之明任茴還是有的。
“二位,請別喂我和我的貓吃狗糧,會死人死貓的。”季海緩緩睜開眼睛,眼睛裏有些紅血絲,略顯頹廢。
任茴懶得搭理季海。
易凜又停留了片刻:“你房間不是有電視嗎?”
“沒客廳的好看,客廳多大啊。”
“那你睡客廳吧,我明天讓人換個大點的沙發給你。”
季海豎起了一個別有深意的大拇指:“”謝謝老板,老板真大方。
任茴有任茴的臥室,易凜有易凜的臥室,她住進來的那天晚上確實是這樣的,然而剛過午夜,她的臥室裏就多了一個人,接連幾天都也沒有搬出去過,任茴每次晚上做作業的想法總會被易凜打破。
他的傷並沒有影響到她,不然任茴也不會每天早上起床的時候,那疲憊的好像勞作了一夜。
經曆了幾天白天沒精神,上課打瞌睡,作業差點沒寫完,周四這天晚上任茴易凜下了死命令,隻有周五和周六的晚上易凜才能進她的臥室,易凜雖然看著很不情願,但最後他還是答應了。
任茴剛跟易凜定好這件事情,洗個澡的功夫就聽見外麵有人在敲門。
是易凜,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口,沒有動手動腳。
“什麽事?”
“你明天上午幾節課?”
“一節,怎麽了?你有事嗎?”
“嗯,明天陪我去個地方。”
任茴見易凜突然嚴肅,她便試探著問:“去……什麽地方?”
“我爺爺葬禮。”
任茴差點忘記了這件事情,她記得周日那天晚上,易凜和陳居生講過這件事情。
“我去……不合適吧?”
“沒誰比你跟我去更合適了,你是我的未婚妻。”
任茴撓撓頭,怎麽聽著不像是什麽好事呢。
那可是易家,她恐懼的那個六親不認的易家。雖說是葬禮,任茴還是擔心有別的事情發生,無疑她是擔心的,她猶豫不決。
易凜發現了她的異常,便問:“怎麽了?不願意陪我去?”
“易凜,我是覺得我現在沒有必要跟你去,我隻是你的……未……額未婚妻而已,終究是不合適的。”
“我說了,沒有人比你更合適,我們缺的隻是兩張結婚證,我會保護好你,誰都不能傷害你。”
任茴垂頭,煩躁的表情沒有人能看見,她思索了十分鍾,問道:“我必須去嗎?”
“必須。”
任茴深深的歎了口氣,豁出去了。
“好吧,那你明天來接我。”
“嗯。”
今天晚上身邊沒有易凜的折騰,任茴本來打算睡個好覺的,然而因為這個突發情況,內心忐忑不已的任茴一夜幾乎沒睡,偶爾會合上眼,但始終都無法入睡。
早上起來看見眼底的黑眼圈,她不情願的找出化妝品,遮了遮黑眼圈,然腦後躺倒在床上,一直等到易凜來敲門。
易凜敲了幾下,任茴沒去開,他便推門進來了。
“要遲到了,乖,起床了。”易凜將任茴從床上抱起來,他坐在她身後支撐著她的身體等她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