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要相信我
車上,重金屬音樂與這個安靜的夜顯得格格不入,尤其是對於腦袋不怎麽舒服的任茴來說。
這音樂她聽的腦袋好像要炸開,她隻能默默的往窗戶邊靠近,不過,剛貼近車門,那音樂就停止了。
任茴心裏默默的鬆了口氣,她本來已經做好了忍一路的打算。
“你家在哪?別跟我說你是流浪的你沒家,你根本就是十八九歲叛逆離家的孩子,你若真是流浪的,你不可能是現在這副模樣。”
任茴垂眸,掩去眼底的憂傷與怨恨,她曾經天真的以為,隻要笑,就不會悲傷,而這些年的經曆卻狠狠打了她的臉。
心中帶著悲傷,還要強行歡笑,這才是最嚴酷的懲罰,很容易讓人精神分裂。
“不說?我最起碼要搞清楚住在我家的人是什麽底細吧,你說萬一你爸媽找來,他們說我拐賣你,我可不想惹上這些事情。”
任茴腦袋垂的更低了:“不會的,他們不會找來的,我跟他們已經斷絕關係了,不會連累你的,你放心。”
“斷絕關係?你才多大?你們有什麽深仇大恨?”易凜突然想了解一下這個女孩的“傳奇”人生。
一個傻到可以隨便和陌生人回家,還不知道深夜危險的女孩,是有多天真,該說她是運氣好嗎?
“也沒什麽深仇大恨,恩恩怨怨倒是不少,他們讓我嫁人,讓我嫁給我的朋友,這樣我朋友家才會支持我上大學的費用,他們也可以拿到一筆不菲的彩禮,如果我不嫁的話,他們就跟我斷絕關係,所以我就跟他們斷絕關係了。”
易凜眼尾抽了一下,說真的,他懷疑這人在騙他,這套說辭就如同那些出來做外圍的,家裏都有重症的親人。
“嫁人?夠年齡嗎你?”
“不夠,所以他們讓我先跟胡子安訂婚,等夠年齡了再領證,在我們那裏,訂婚之後就是夫妻了,就要跟夫妻一樣生活,可我才十九歲。”
當看到任茴眼角的晶瑩以及那雙分布了不少紅血絲的眼睛時,易凜覺得他或許可以相信這個女孩一下。
“那你就一個人跑出來?還一點都不提防陌生人,你知不知道,這幾天,但凡有一個意圖不軌的人跟你接觸,你的人生就徹底毀了。”
任茴不懂的,但是易凜的話聽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車停在的信號燈前,易凜隨後抓了包紙巾丟給任茴:“什麽意思?說出來怕嚇到你,你可以會被騙,賣給那些找不到老婆的男人,那些人的條件和生活條件都非常差,好點的,能是個二十多歲的正常男子,不好四五十的殘疾的都有,孩子生了一個又一個,這隻是其中一種,反正你被意圖不軌的人騙走,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任茴頓時抱緊自己,有些後怕,她雙唇顫抖的的開口,聲音忽高忽低:“那,那別的結果呢?”
“別的?比如被賣去地下,每天接待不同的男人,再比如被騙去做苦力,每天累死累活,分文無收,再……”
任茴抱著腦袋打斷了易凜的話:“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說了!”
“知道害怕了?知道害怕就保護好自己,別什麽人的話都信,什麽人的車都上,或許我就是那種壞人,你怕不怕我把你賣給四五十歲的老頭做老婆?”
任茴後背抵住了車門,她試圖擰開,才發現車門被鎖了,她吞了吞口水,垂眸,盡可能的掩去眼神中的驚慌。
她要鎮定,不能慌,必須要鎮定下來。
“你,你不是這種人,我,我相信你。”
“可你的表情告訴我,你怕我,你認為我就是這種人,你不是好奇我的錢是怎麽來的嗎?我就是靠騙你這種女孩子賺來的。”
任茴腦子裏緊繃的那根弦徹底斷了,她抱住腦袋,這是她一貫保護自己時會做的動作。
“你是想去二十多歲但是殘疾還家暴的人家去,還是去四十多歲孤家寡人的老男人那裏去?”
“……”
任茴沒講話,回應易凜的隻有隱隱約約的嗚咽聲以及任茴那不斷顫抖的肩膀。
嚇哭了?哭了就哭了吧,她這也算是害怕了。
他昨天就該這麽嚇她,不然這天真的小女孩說不定明天就被人騙走了,他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也不想看見這麽年輕的生命被糟蹋,被毀掉。
午夜的街頭,車輛不多,車一路暢通無阻,沒多久便駛進了院子裏,停在了別墅門口。
而副駕駛上的女孩依舊在哭,易凜伸手試探著碰了碰任茴的手臂,當看到那個淚流滿麵眼睛發紅的任茴時,易凜手一抖。
有些慌。
他咳嗽兩聲:“你……擦擦眼淚,已經到了,下車吧。”
任茴沒動,靈魂注視著易凜。
忽然手足無措的易凜抽了張紙巾遞到任茴的麵前:“別哭了,我不會把你賣掉,我隻是想告訴你,別隨便相信一個人,也不要相信我,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任茴。”
“輪回?你家長對你確實一點都不用心。”取的這是什麽名字?
“……”“我叫任茴,責任的任,茴香的茴。”
“我討厭茴香。”
“……”他的意思是他討厭她嗎?
她也看出來了,易凜很煩她。
任茴連抽了幾張紙巾蓋在眼睛上,結果下車的時候摔了一大跟頭,腳扭到了,跪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易凜回了客廳,久久沒看見任茴跟上來,他以為任茴還在哭,雖然他最怕女孩哭,但這女孩是被他嚇哭的。
腦子那麽單純,誰知道會不會又跑丟了。
易凜尋了出來,一出來就看見了坐在地上的任茴,表情痛苦,半幹的淚水糊在臉上,活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她這已經不是哭泣該做出的表情了。
“怎麽了?”
“腳扭到了,我沒事,我緩緩就能站起來,我……啊……”
易凜將任茴抱起來,踢上了車門,視線直視著前方。
她看見他的喉結在滾動,隨即他的聲音傳來:“別哭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