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間即是懲罰
“你知道什麽魑祟嗎?”林鳶抬起頭來。
“你不是說,魑魅魍魎是一種什麽山裏的鬼怪嗎?”
賀元柏所知道的,也不過是林鳶告訴他的那些。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是一種特別不可思議的存在,在湛海市流傳著很多很多所謂古老的傳說,大概也是跟湛海市曆史悠久有關。可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這一切會出現在他的生活裏,打斷他所有的生活。
“山裏的鬼怪,也不是平白無故就出現在那兒的。”林鳶放下筷子,右手摸了摸左手的食指,很平靜地說,“山精野怪,也有他們存在的原因。如果我一開始的判斷沒錯,纏上你的魑祟與你踢翻的香爐有關,香爐原本就是用來供奉的,即使你不相信鬼怪之說,但是也要心存敬仰,這樣也可以保持你走你的陽光道,它走它的獨木橋,各不相幹。可是你踢翻了香爐,對於香爐原本供奉的靈物來說,就是一種褻瀆。但是它自香爐裏出來,纏上了你,並沒有立刻傷害你,這一點很奇怪。”
如果是因為賀元柏無意間踢翻了香爐,使得香爐原本供奉的靈物感受到褻瀆,那麽纏上賀元柏的目的,就是為了教訓他。可直到現在為止,賀元柏隻是受到些驚嚇,並沒有受到直接或者間接的攻擊,導致他身體受到傷害。
“什麽意思?”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隻不過聯係起剛剛發生的徐安安的事情,“你該不會是想說,我和那個周年年一樣,也是有什麽東西或者什麽跟我有緣的人,來找我幫忙的?”
“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萬物相生相克,自有它的道理。我請陸知予幫忙去尋找香爐了,他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林鳶今日的胃口難得很好,原本想要停下,結果還是沒忍住,又捏起一個餃子放進了嘴裏。
可賀元柏是徹底懵了,“那找到香爐以後,怎麽做?”
“找到香爐,我就能知道纏上你的魑祟到底是什麽來頭,消解了它的執念,送它去到它應該去的地方,就好了。”
林鳶越吃越香,索性趁著賀元柏發呆的空隙,伸手將盤子拖到了自己跟前。奇怪了,她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原來速凍水餃這麽好吃等下給簡漾打個電話,讓她明天再買點兒過來。
“它應該去的地方?是投胎轉世,還是地獄?”賀元柏渾渾噩噩地問,他對那個自己從來沒想過要去了解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原本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魑祟”,送走它的話,它會去哪兒呢。
“不一定。”林鳶塞了滿滿一口餃子,雙頰鼓鼓地,嘴上還有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幕降臨,讓她放下了心裏的某些防備,所以現在的她看上去帶著幾分“孩子氣”。“很多靈物的存在,並不一定是鬼怪,還有可能是曾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人或者鬼怪留下的執念,執念消解,就煙消雲散。如果是鬼怪,或者消亡,或者回到它們來時的地方,隻有心魂不散的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才有機會重入輪回。不是每個死去的靈魂都有機會再次轉世為人,那些靈魂在世上,逐漸消耗掉它們的精氣,忘記它們的執念和感情,也有可能是化成山間的一草一木,一塊石頭,或者一滴露珠。”
沒有記憶,沒有執念,以另外一種全新的方式存在於他們曾經留下過執念的這片大地。
“那是不是還會有一部分,化成惡鬼,然後”賀元柏小心翼翼且意猶未盡地試探道。
“”
剛還吃得津津有味的林鳶,一下子就愣住了。
然後在賀元柏充滿期待的目光中,艱難地把嘴裏咀嚼了一半的水餃硬生生給吞了下去,“你鬼故事看多了吧?”
“不不是嗎?”賀元柏不明所以地問。
“這個世界上,隻有人害人,人殺死了人,被殺死的就變成了鬼。”林鳶說,“但是鬼卻很少害人,除了它們本來接觸不到人,就像人接觸不到鬼一樣,而且它們若是用自己的怨恨傷人,它們也難得善終的。而且,鬼也是曾經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它們很清楚,活著,和人間才是懲罰。”
哪有那麽多鬼害人,人心裏的鬼,遠比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真實的鬼更可怕。
“你這話說的是不是太絕對了,難道就沒有惡鬼害人的嗎?一個都沒有?”賀元柏不信,更多的是因為他覺得林鳶的話說得太清醒了,反而讓他心裏不太舒服似的。
“有吧。”惡鬼傷人的事情,也不是絕對沒有的,“不過很少。”
死亡是一種存在形式的結束,卻不是靈魂真正意義上的結束,除非是那些
“那纏上我的這個家夥,如果它是希望我幫它害什麽人的話,那該怎麽辦?”
賀元柏今天在這裏想了整整一天,他想過了每一種可能,畢竟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那個找上他的家夥,萬一跟找上周年年的女鬼徐安安一樣,但是卻希望他能夠幫助自己殺了什麽人,那那自己豈不是要搭進去?
“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林鳶仔細考慮了一下他說的。
確實,在沒有弄清楚那個纏上了他的家夥到底有什麽目的之前,誰也沒辦法完全否定那魑祟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從前也有過魑祟妄圖取代身體的主人,成為新的主人,以活人的身份重新活在這個世界上。雖然不是每一個魑祟都那麽蠢,但是也有對活著心存執念的家夥。
再說了,眼前這個人好歹也是個演員,他的人生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值得羨慕的,那魑祟也一樣啊。
“你的眼神怎麽突然間變得那麽可怕。”賀元柏能感覺到,林鳶看著他的眼神發生了變化,說不定是她不經意間想到了什麽,可偏偏是林鳶的沉默,讓賀元柏覺得自己後背一陣陣的寒意。
“沒事。”林鳶說,“反正,等找到了香爐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那我今天晚上住這兒。”
林鳶越是不說她想到了什麽,賀元柏就越是擔心,以他這幾天對林鳶的了解來判斷,林鳶非同常人,如果連她都覺得不好對付,那絕對不是一個小麻煩。
說起來也怪那個把香爐放在地上的人,好端端的把香爐放在地上,還偏巧被他踢到了,結果現在弄得這麽麻煩。也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