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請自來
次日一大早,朗月閣迎來了兩位特別的客人。
特別的地方在於,他們一來就點名要見閣主。
掌櫃一見這兩位公子,氣度優雅,談吐不俗。加上其中一男子穿著雲紋白袍,繡工精致,一看就非富即貴。
便急忙請二位上樓廂房雅座,一邊差遣小二上樓告訴靈棲姑娘,有貴客要見閣主。
靈棲將此事匯報給程寄書時,一聽來人白衣白袍,程寄書能想到的也隻有王世淮。
隻不過王世淮,嗯,他熟門熟路得很。
程寄書帶著疑惑,走到了二樓廂房。剛走到門口,看見來人,她眼中閃過諸多驚訝之色,卻也依舊笑意盈盈,俯首作揖。
“叔承兄,你怎麽知道小弟居住於此?遠道而來,有失遠迎。”
阮仲容也回禮了一番,他今日也沒戴麵具,看著心情似乎很好。
“倒是賢弟不要怪我不請自來,我於昨日才知道原來賢弟竟有客卿之尊。這原是我長年深居竹林,不知京中諸多事。若是我早點知道賢弟在此的話,我應早日來叨擾的。”
他說話的時候,嘴角一彎淺笑。世人都說女子有“紅顏禍水”之稱,其實一個男子長得足夠俊美的時候,也是很能攝人心魄,禍人心神。
比如,程寄書就微微有些失神了。
阮仲容看她一直盯著他看,以為臉上有什麽東西,還抬手,似是想擦擦臉頰。這個小動作,帶著些反差的可愛。
程寄書頓感心情大好,心緒歸位。
“一年以前,我也並不知道叔承兄住在金陵,自江州宿醉結拜,次日大家各奔東西。如今能在金陵遇到,都有緣法,非人力可強求。”
阮仲容看著她這樣,心裏也覺得甚是美好,眼前的人,活得很通透。
二人以茶代酒,舉杯對飲,閑談江州風俗與金陵的區別,氣氛相當融洽。
不多時,靈棲走進來在她耳邊匯報,國舅爺來了。
程寄書隻說知道了,並沒有打算起身。
“賢弟這是來客了嗎?不妨先去看一下,我瞧著你們這座茶樓,應該不會拒絕我這樣的一個閑人,在此靜坐讀書倒是個絕佳好去處。”
阮仲容微微擺手,對程寄書眼神示意先去忙吧。
“既然義兄不介意的話,那小弟先去處理一番,您且在這靜坐品茗,不是小弟自誇,我朗月閣的茶水都是上好的。”
程寄書對他抱歉地拱拱手,又吩咐靈棲去拿出鎮店的茶葉——君子茗。
的確,也隻有真君子,能配得上此茶了。
且說王世淮在閣起程寄書在二樓廂房見貴客,還用了君子茗來招待。
這倒是讓王世淮起了好奇心和玩心,到底是什麽樣的貴客,讓程寄書這麽上心。
他也從閣頂下來,剛走到廂房邊坐下,便看見程寄書推門而出,依稀可見門內有兩位男子,站在窗邊。
咦,穿白衣的這位,我怎麽在那看見過他的背影?王世淮在心裏打起小九九。
程寄書一看到王世淮也驚了,這個人怎麽下來了!
她徑直上前,笑眯眯地盯著他。
“國舅爺大駕光臨,小人有失遠迎了,您這邊請。”
說著便做了個請他上樓的手勢,王世淮看著她這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心裏有些發毛,知道自己的玩笑過分了,也沒多說什麽,默默地跟著她上了樓。
寒昭走在他背後,幽幽地吐出兩字:“活該。”
而前麵的男子隻裝作沒聽到,心虛地咳了幾聲。
到了閣話。
“哎,程大小姐,不帶這麽記仇的吧!我就是聽丫鬟說你害拿出了君子茗,我就好奇是什麽的君子配得上飲這款茶。”
王世淮有些吃不準對麵的人在想什麽,隻好先發製人,道歉總該是沒錯的。
對麵那人倒是不疾不徐,抿了一口茶水,臉上帶笑,這倒是真的笑了。
“那個人,說來話長。我與他曾經結拜為兄弟,算是我的義兄了。我們……”
“噗。”
程寄書的話還沒說完,對麵的人一口茶水噴出來!
“你說什麽???拜為兄弟?你咋不說拜天地我還比較信呢!來來來,程大小姐倒是教教我,一男一女怎麽拜兄弟!”
王世淮很不客氣地嘲諷,他是真的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程寄書看他這樣,也不惱怒,慢條斯理地擦拭水嘖。
“國舅爺高看小人了,我也有些好奇,聽聞出身琅琊王氏的男子,個個文雅自重,才氣過人,怎麽您,或許是王老太太撿回來的嗎?”
這一番反唇相譏,一下子讓對麵的人呸呸呸起來!
“不過,那男子的背影,我似乎在哪見過?”
王世淮收起玩鬧之心,認真地說道。
“哦?也是有可能的。王老太太好禮佛,你陪她去白塔寺進香的時候,也許見過。”
王世淮點點頭,抿了一口茶,突然又覺得哪裏不對。
“我應該是真的見過他,但不在天渠山,你知道的,我娘去上香的時候,我都在車裏睡大覺,又怎麽可能是白塔寺。總之,下次有緣讓我見到正麵的話,我應該是可以記起來的!”
……
“嘁。”旁側傳來寒昭的一聲回應,不對,一聲譏笑。
“說吧,你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程寄書也不說取笑的話了,王世淮玩心雖重,卻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之人。
“是有點事,定國公派人下帖子,邀我去他府裏飲茶?整這出,我有些看不懂了,我們的交情還不至於到互相拜訪的地步。”
王世淮一臉無可奈何,略帶疑惑。突然,這兩人一起開口。
“沈廉……”、“逍遙車……”
想到一塊去了,二人默契一笑。
“你當日表現得太過紈絝了,或許定國公查到了點什麽也吃不準。”程寄書輕撫茶杯,悠悠然對他說。
“不可能啊,我在外行事一向如此。我想定國公現在並不知道我參與了此事,他隻是在旁敲側擊,等我們露出馬腳?不過,說來我也沒什麽好怕他的,你倒是不用我給我擔心……”
他一個人開啟了碎碎念的模式,程寄書已然拿起兵書忽略後麵的話。
“囉唆。”
寒昭實在聽不下去了,對著王世淮說了一句,便走出去。
王世淮嘿嘿一笑,,就總是忍不住念念叨叨起來。雖然會讓這兩位嫌棄,不過他依舊樂在其中。
將近午膳時分,王世淮才大搖大擺起身離開。
寒昭說二樓那兩人已經走了,但留下一個禮物,說著便遞給程寄書一個盒子。
打開精巧的小木盒,裏麵是一顆東海產出的碩大珍珠,人稱“鮫人淚”。
寒昭和靈棲不解其意,難道我們朗月閣看起來像是缺錢的嗎?再說了,不是有國舅爺這個錢袋子嗎!
隻是程寄書並不打算解釋,她嘴角帶笑。旁人不解其意,她卻記得。
江州宿醉那晚,她指著他的頭上的珍珠玉冠,一直喊著要取走。
說來,這事是她做得不光彩。矮,都是喝酒誤人。
不管她平素裏是怎樣正經的一個人,但凡喝醉了,總是做一些醒來想掐死自己的事。
不過,這麽一件小事,竟然被他放在心上。
承蒙記掛,不勝感激。
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