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沈廉舊案
且說定國公一路風塵仆仆,甚至連換裝梳洗都沒有,便急著入宮覲見南帝。
彼時南帝正在迷樓的暖香殿裏,與眾妃嬪取樂。
所謂迷樓,其實就是南帝關押諸多美女的一座樓。
此樓建於天啟三年的冬天,也就是逍遙車誕生的那年。
南帝花了大量人力財力,在宮牆之內,建立了一棟極其華麗的樓閣。軒窗掩映,亭台水榭,碧波蕩漾應有盡有。
這迷樓裏的女子說起來算不上是妃嬪,不過是南帝的玩物,無名無份,運氣好的能混到個妃嬪的頭銜,搬出這棟樓,華麗轉身;
運氣不好的,或者寧死不屈的那些女子,不是被皇帝淩辱至死,就是賞賜於眾侍衛作為玩物。
南帝一聽是國公回來了,心下大喜,便叫人急忙去請國公上迷樓,美其名曰欣賞天仙舞姿。
定國公一踏進這迷樓門口,就聞到一股催情香的味道,他已是年過半百之人,又豈會不知道這樓裏在做什麽。
見此情景,他反而一甩衣袍,轉身就走,並且扔給李公公一句話:“你且告訴陛下,臣在景陽殿內恭候聖駕。”
說完,徑直前往景陽殿等候。
當李公公將此事匯報給南帝時,彼時南帝懷裏正抱著一衣衫不整的女子,他不安分的手,上下遊走於美人的酮體。
李公公斂下眉眼,不敢正視這畫麵。
而在殿中央,一群女子未著寸縷在跳舞。
南帝雙眼迷離,淪陷在酒池肉林裏,極盡**之態。爐內催情香愈發濃重,南帝急欲沉淪求歡。
奈何來人是定國公,幫他掌管著南朝的定國公,還是不太能惹得起的狠角色。
這麽一糾結,他隻好怏怏不樂地起身,命宮女速速給他更衣。
又見殿中的那群女子不著寸縷,心下突生厭惡之感。隻擺擺手,便有侍衛上前一個一刀血染殿堂。
如此狠戾的一個人,讓其餘幸存的女子,不敢發出聲音,誰都不知道自己的下場又是怎樣。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又能奈何,隻能順從、忍耐。在這個樓裏,活下來的才是贏家。
當景陽殿內足足燃盡半柱香時,南帝才慢悠悠地走進殿內。
定國公一看這窩囊天子終於出現,忍下強壓的怒火,跪下行臣下之禮。
“老臣今日有要事與陛下詳談,我想迷樓始終不是什麽合適場所,人多嘴雜,恐隔牆有耳。”
定國公緩緩開口道,不過他依舊是跪著,來人也並沒有立馬讓他站起來。
南帝依舊是慢悠悠地走進來,隻是到了定國公身邊的時候,急忙忙地要扶起國公,嘴角帶笑說著:“國公為護我南朝興盛,一路星夜飛馳,恐怕累壞了身子,就不要行此大禮了。”
一看南帝這般殷勤,國公也不推辭,順勢起來了。
這邊,南帝又命人急忙給國公賜座看茶。
“國公是有什麽急事,需要連夜趕路回來。
近來京中諸事還算順利,四方皆安,不知什麽大事把您從雁州吹回來了。”
南帝一邊把玩著茶盞,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問道。
“臣聽聞陛下,有意於近日再選新任戶部尚書。此事老臣認為還可再延後些,先解決前一件事較為穩妥。”
國公沉穩地說道,仿佛有備而來,也確實如此,南帝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個木偶皇帝而已。
“哦!這前一件事所謂何事?莫非,沈廉舊案?”
南帝不動聲色地飲了一口茶,等著那人的反應。
“陛下聖明!老臣此來正是為了這事。死了一個沈廉事小,但死了一個戶部尚書這對於朝廷來說,足以令人憂心忡忡,夜不能寐。到底是什麽樣的歹徒才敢公然對抗官府,不顧朝廷法度,藐視皇權!”
說到激動處,定國公忍不住站起來。
“哎哎,國公您也別著急,此事我三月前就交予京兆府尹查案,以三月為限,這不是還有半月嗎?”
南帝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不就是死了個沈廉而已嘛。
章孝正一看這不成器的帝王,心裏的怒火也熊熊燃燒,他目光犀利,直視南帝。
“陛下恕老臣直言了,倘若陛下對於尚書射殺之事,依舊不管不問,讓那些賊人有更多的時間銷毀證據,預備精力,或許今夜他們潛入皇宮刺殺您,也是極有可能?敢問陛下,還能不在意嗎?”
定國公目光如炬地看著南帝,絲毫不見尊敬之態。
南帝心裏也有了數,但凡定國公想做的事情,他都沒什麽理由拒絕。
隻要,國公安安分分地做他的定國公就行。
“那便依你了,國公既然想重查此案,那便往死裏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一路賊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來金陵挑戰天威了!”
南帝應景地做了憤怒的表演,其實在他心裏,依舊是無所謂的心態。
人死了就死了,車倒是給我找回來啊,怎麽兩個半月了,還都沒消息呢?
……
待定國公歸府後,南帝心裏積壓的憋屈怒火需要找個人發泄。
一想到逍遙車還沒著落,心下一陣來氣,急急命人宣京兆府尹錢清。
且說京兆府尹一接到聖上相傳,心知必定是問找車的進度如何了。
心下一陣感傷,這不會一去不回了吧,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若要賜死他,他也不得不死啊。
當錢清抱著必死的決心前往宮內時,剛到宣政門,便看到李公公在那等候他。
一看這架勢,錢清心裏一咯噔。
不對呀,按照自己的品級來說,這紅人李公公,怎麽會如此殷勤笑臉相與。
果然,還未來得及與李公公搭訕幾句。便見李公公打了個手勢,一眾侍衛迎上,把他按在椅子上,活活打了二十大板。
隻聽得一陣忙亂,隻剩板子落下的聲音與錢清哀嚎的聲音。
他記得昏迷之前,李公公似乎還在他耳邊小聲耳語:再忍忍。
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李公公叫自己忍什麽呢?忍著疼痛不叫出來嗎?似乎又不像是這樣?到底是什麽呢?
哎,都怪自己隻挨到第十個板子就暈乎乎了,後麵直接被抬回京兆府內。
幸好,不過是屁股開花,小命尚在!活著就好!
隻是,錢清萬萬沒想到,次日一大早,便有不速之客不請自來,徹查舊案,不可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