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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楔子

  天啟三年,南朝內外風雲巨變。


  距新帝登基尚未滿一月,朝廷人員卻是大換血。


  先從南朝帝留下的一幹輔政大臣開始,若有人稍稍不合這新帝的意願,輕則丟官,重則丟命。


  在京官員無不提心吊膽,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倒黴蛋將會是誰。


  即便不在京中的官員,一旦被命運之手選中,天降橫禍也不算什麽新鮮事了。


  當新帝一紙詔書傳到雁州時,這位駐守雁州二十年的大將程嘯,就這樣被單獨急召進京。


  詔書有令,不可帶一兵一卒隨行。


  時逢北齊常有侵犯動向,百姓無不盼著程將軍能長護雁州一方太平。


  未曾想,朝廷內部風雨洶湧,將軍自身恐也難保。


  將軍出城的那日,十裏長街站滿了雁州的將士與百姓。


  程帥騎於馬上,盡顯颯爽英姿。


  他豪邁地朝著邊上的百姓揮了揮手,神態從容不迫,仿佛隻去京中赴宴一般。


  至城門外,將軍留戀地再回望一眼雁州城樓。


  樓上旌旗招展,有一端莊婦人,攜一十來歲的少女淚眼朦朧望著他,這便是程帥府內家眷。


  那少女身板雖小,立於風中,無不失巾幗氣概。


  她朝著城樓下的父親,重重跪拜告別。


  這一跪,旁邊站立的將士,也都朝著將軍跪下。


  將軍雖是鐵血男兒,見到此情此景亦是不忍。


  加之旁側京中來使催促著,也不好耽擱,隻能忍痛揮了揮手,揚鞭朝前走。


  此時已近雁州的黃昏,少女看著遠去的父親與長河落日融為一體,未曾想過,這會是最後一麵。


  程帥星夜趕路,原本雁州距金陵足足要五日馬車的腳程,而他隻用了三日,未敢讓這位新帝久等。


  即便如此,新帝也不會感念他的好。


  入城那日,程帥還未來得及踏進宮門,便被一眾侍衛直接扣押到天牢。


  天牢那地方,且不說陰暗潮濕,連飯也不能頓頓排上。


  可憐他為南朝開疆拓土,鎮守一方。


  幾十年的兢兢業業,累世功勳,莫名其妙遭遇了這種磨難。


  直至程嘯進京的第五日,新帝似乎方才想著這位將軍的存在,便命人去牢裏提了他出來。


  一進政德殿,程嘯雖受了幾日折磨,將軍本色卻從未湮滅,不見頹靡喪氣之態,依舊一副鐵骨錚錚。


  新帝斜倚在座,也不說話。


  隻朝旁邊的李公公擺了擺手,公公低頭應了一聲,舉著一封信往前呈遞給將軍。


  “朕收到密信,說是雁雲軍中混入北朝奸細,程愛卿可知曉此事?”


  新帝也不看跪著的人,心不在焉地開口問。


  語氣風輕雲淡,仿佛隻是問了愛卿用了什麽午膳的問題。


  程嘯麵不改色,抬頭看著新帝,神色依舊堅定從容。


  “臣不知。”


  霎時,新帝突變了個臉色。


  他立馬站起來,指著程嘯怒吼。


  “好得很!好得很!大逆不道的東西,你何止是不知!我看你是在牢中還沒清醒夠!冥頑不靈,你自己打開信,看看都寫了什麽!”


  程嘯接過那封信,封皮上的“程兄親啟”分明是北齊名將穆威所寫。


  他與穆威確是舊時相識,正所謂英雄惜英雄,他們之間的情誼是多年對戰打出來的。


  隻不過各為其主,戰時相見依舊是對立一麵。


  展信讀來,前麵的話語是穆威曾寫與他的問候信,但後麵那些什麽通敵北齊,什麽計劃覆滅南朝大業這些,都不像是穆威會說的。


  程嘯相信自己的判斷,但也無法解釋為什麽這會是穆威的筆跡。


  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他看著暴怒的聖上,依舊不卑不亢。


  “回陛下,臣對南朝傾付半生,對陛下一片丹心。此心忠貞,天地可鑒。至於這封信的來曆,臣不信是穆威本人所寫。”


  說罷,又重重地朝新帝拜了一拜。


  隻是盛怒的天子並不在意這些,他隻相信告密者,也隻相信那封信。


  或許應該說,從始至終,他都不信一個威名赫赫的將軍,受擁萬人愛戴,對這江山何曾不動心過?

  更重要的是,新帝性情暴怒,濫殺成性。


  說到底,這真相究竟如何,他並不在意。


  “既然你說你一片丹心,那朕今天便挖了你的心煉丹,看看你這‘丹心’有多忠貞,有多堅硬!”


  說著,也不等程嘯再行辯駁,便急急命人將他押入天牢,明日送往皇家道觀取心煉丹。


  京中聽聞此事的文武百官者,大都是持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古來明哲保身,少說為佳,方是上策,幾乎沒人敢為這位將軍出麵求情。


  而那些忠良之士,要麽品級不夠,要麽早已告老還鄉,也無人能為其說上話。


  反而是長年在道觀清修的桓王得知此事時,當夜便命人潛入天牢與程帥傳遞消息,若是明日新帝將他帶到道觀挖心,他尚有掉包計策,可保將軍性命無虞。


  然而,變故總在計劃之前來臨。


  第二日,牢裏便往上傳信,將軍於昨夜死於一杯鴆酒。


  新帝得知此事,也不問是誰給的酒,隻是在心裏讚歎那人出手竟如此之快。


  即便人死了,新帝也不忘挖心煉丹之刑,隻叫士兵將程帥遺體送往登樂觀取心。


  如此冷血草率的處理,仿佛來自地獄一般,毫無人性,隻是嗜血而已。


  數日以後,登樂觀派遣道士進獻“丹心丸”,新帝聽聞後心情愉悅。


  從此,這南朝的天下,再也不會有什麽能夠超出自己的掌控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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